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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6 章(2 / 2)

“哦,又怎样。”林遇面不改色地说。

这满不在乎的样子好让人生气哦,就是拿定了我不会对他怎么样,杜节很憋屈,虽然他确实不会怎样,但就是要找回场子,“不然,我可是很凶的。”

做戏做全套,杜节挽起了袖子,随意的一个动作就是说不出的赏心悦目。

林遇的目光全在他的手上,白皙修长,隔着薄薄的一层皮肤,看得见青筋血管,但并不孱弱,手指上细看有多处茧,零零散散的,仿佛它这一件不能沾风不能沾雨、要小心翼翼放进玻璃橱窗里保护着的、精致的展示品,一遍一遍磨砺,才赋予了坚韧的力量。

“我哥以前带我练拳击的好吧,一开始我给他当沙包,他打我都带私人情绪的,但没几年我就能跟他打个平手了,虽然有一段时间没练了,但收拾你还是绰绰有余的。”

杜节言语中暗暗带有威胁的意味,但林遇走神了,没听到多少,若无其事地问,“然后”

“我很凶的,再找茬,头都给你打歪,手都给你打折,”杜节看他一点也不害怕,觉得自己被小看了,开始放狠话,扬言还右手握成一个拳,“腿都给你打断,牙都给你拧掉,鸡儿都给你掰断。”

林遇听到后面直接呆住,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眨眨眼恢复了平常的神情,转过头去不看他,唇抿成一条直线。

杜节见他直接不说话了,等了会儿,还是没理自己,开始反思,是不是话说重了还是吓着他了?

“我开玩笑的,”杜节连忙解释,“怎么舍得打你呢?”

然后开始狼狈地去捡自己扔飞的形象,“而且我也不凶,我从来不打人,别人挑事除外,大多数挑事的我也不会动手的,简直温煦地跟小绵羊一样……”

林遇听到他的话,忍不住笑起来,发现后连忙收敛了笑意,咳了一声掩饰,“哦。”

“你知道吗,”杜节见哄好了,接着在雷区蹦跶,“你刚刚那个反应,像是第一次听到黄段子的黄花大闺女。”

林遇一下子就不想笑了,冷冷地提了一下嘴角。

“哼哼,”杜节想趁机把想说的都说了,事实上他也是这么做的,“你现在这个样子,就是等着我去哄你,像家里闹别扭的小姑娘哈哈哈……”

林遇杀气腾腾地看过来。

杜节眼睛常年漫着一层水雾,亮得像一泓潭水,喜悦像太阳照耀下的光点,欢欣地跳跃;悲伤是月光下泛起的粼粼微波,一阵更胜一阵地涌来,日升月落的更替循环,此刻无辜地看着他,还很茶地咬着下嘴唇,一副委屈又倔强的样子。

林遇心里的负罪感腾地升起来,拿他没辙,但还是不愿直接投降,咬牙切齿地说,

“别装。”

杜节眼睛湿润了,泛起浅浅泪花。

“我错了。”林遇毫无招架之力。

听到这句话,杜节眼睛一眨,刚才那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瞬间如水汽般蒸发,一丝痕迹都寻不到了,天真而得意地笑着。

“……”

“这是你的必杀技吗?”林遇认真地问。

“对!”杜节爽快地点头,他的眼中太阳升起,“厉害吗?”

“嗯,很管用。”林遇不甘心,损他,“这么会装可怜,小时候应该经常闯祸吧?”

林遇说这话没什么依据,但看杜节这热热闹闹的性格,自由放松的家庭环境,小时候肯定是个调皮捣蛋不安分的主儿。

“……”

杜节气鼓鼓的,努力扯起一个微笑,“知道太多会被我暗杀的,劝你好自为之。”

“切,”林遇才不去哄他呢,反而故意逗他,“你可真喜欢生气。”

“?”

“像个闹别扭的小姑娘。”林遇现学现卖。

“啧啧,”杜节感慨地说,“林遇,你学坏了,都会开我玩笑了。”

“是学坏了吗?”林遇问,他觉得这种变化还不错,不排斥,反而很惊喜,现在如今,生活中每一种崭新的细碎的发现,都让他感到惊喜。

“嗯,”杜节斟酌了一下,“不坏。”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是好兆头。”他说。

杜节忽然很高兴地凑到他面前,问,“有没有觉得我很神奇?”

“?”林遇稍一思索,笑了笑,但不说话。

“有没有?!”杜节又绕到另一边追问。

“有没有有没有?!”

林遇笑而不语,转移话题,“你小时候学的东西不少啊,还学了什么?”

杜节对他避而不谈的态度很不满,也不回答他的问题,“怎么那么乐衷于打听我的事?很想知道我小时候的事啊?”

林遇想反驳,不就是多问了两句,怎么就变成“乐衷于”了?

但杜节没给他开口的机会,“你都知道不少我的事了,但我从来没听你说过你自己,你自己想想这公平么?”

“我没什么事可以说。”林遇下意识答。

“才不会,你又不是生下来睡一觉,再睁眼就这么大了,”杜节有些委屈地说,“这段感情只有我一个人真情投入,没有这么做朋友的。”

“不是,我……”林遇着急地想解释,杜节就歪着头听他讲。

林遇支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来,只能说一句,“就是没什么可说的,很平常的读书、升学……”

“没有你的人生履历那么……精彩。”他补充了一句。

这是实话,他的记忆里没有什么值得记住的或者是想记住的,拿过的成绩,褒扬过后又被新的成绩取代;认识的人,握手后交换名字,又不知不觉不再联系;参加的比赛,欢喜过后证书扔在角落,再未多看一眼,所有的印记都像一层浅浅的雾,风一吹就散了,以至于想回忆一些什么的时候,发觉过往一片空白。

其实过去很多年他一直都是这样的,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只是对比杜节在身边,只是一点小事,经由他说出来都那么有趣,一场风雨,一段相遇,一种思绪,小到他从未留意,小到他觉得无聊。

也许无聊的只是他自己。

杜节永远明亮地发着光,林遇才忽然发觉,自己的星球如此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