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鲁斯犹豫了一下，才问出这个问题。敏锐如他，当然看得出来杰森对他的隐隐抗拒。这种抗拒显然不会是因为14岁的布鲁斯·韦恩，所以一定是另一个世界的蝙蝠侠做了什么事。
他能感觉到杰森是个责任心很强，能力也很强大的人，他同时很关心蝙蝠侠，但却从不明说。
在那个诡异的巨大星球，杰森数次挡在他前面试图保护住他。在遇到危险的时候，杰森想到的也是让他先逃跑。
布鲁斯不知道另一个世界的蝙蝠侠和杰森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矛盾。此刻他作为被杰森保护过的对象，只是想了解一下这个强大但却又看上去十分叛逆的家伙。
如果能提供帮助，他当然也很乐意。
“……你可以把或许这个词去掉，再把‘不太好’换成‘十分糟糕’。”杰森没有隐瞒他和蝙蝠侠之间关系糟糕的事实。
这几年他们之间的关系隐隐有所改变，不过他还是不愿意回到哥谭。而布鲁斯大约也不太愿意看见他继续作为红头罩插手哥谭黑邦的事，当初冰山餐厅和黑面具的事情，就已经让布鲁斯很不高兴。
毕竟杰森现在并不觉得杀人就会使灵魂堕落，那条线是蝙蝠侠给自己定下的线，并不是给他红头罩定下的。
就算杰森偶尔愿意将子弹换成橡皮子弹，那也不过是不想自找麻烦而已——或者说只是在哥谭，他愿意遵守蝙蝠侠定下的规则。
他认可杀戮并不能解决一切问题，但这不代表法外者没有存在的意义。
暂时不杀人算是他对蝙蝠侠的尊重。毕竟就算他们之间有矛盾，蝙蝠侠也依旧是个令人敬佩的家伙。
令人敬佩……收回这话，杰森翻了个白眼想道。
霍普好奇地看着两个大人。他发现杰森的心情似乎突然有些……糟糕？
悲伤和阴郁的气氛笼罩在杰森周围，人类独特而激烈的情感让这个高大的男人看上去沉默又危险。
“抱歉。”布鲁斯差点咬住自己的舌头，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个词，但总之他就是说出来了。
杰森同样露出一个扭曲的表情。
但接下来的话似乎就更加顺理成章，布鲁斯松了一口气继续顺着自己的心意往下说：“不管怎么样，很感谢你在那个星球上愿意保护我。虽然我们的世界不太一样，但我想也许我们能做个朋友？”布鲁斯颇有仪式感地向杰森伸出手。
这样说真的很奇怪。布鲁斯自己也觉得说这几句话奇怪得让他浑身发麻，就像触碰了某种不可言说的禁忌，但是话已经说出口了，他总不能收回。
这几句话对杰森来说似乎确实是禁忌，红头罩的表情看上去更加扭曲了。
他曾经一直想听蝙蝠侠亲口说出的话，现在却在这个年轻的蝙蝠侠口中出现。他们不是一个人，杰森很清楚这一点，但他们又是一个人，杰森已经从布鲁斯身上看见了未来蝙蝠侠的影子。
但不同的经历终究会造就不同的蝙蝠侠，这个世界的小布鲁斯经历了失去父母这件事，然后他又重新回到父母的怀抱。
这是两个世界的差异，也是两个蝙蝠侠之间的差异。
所以他才能毫无顾忌的说出这些话，在失去父母之前，布鲁斯小少爷在家备受宠爱，只是个善良而可爱的少年，他并不是天生就沉默寡言。
他会和父母撒娇，会央求阿尔弗雷德多做几块小甜饼，还会和同龄的青少年们打闹。他和任何活泼开朗的年轻男孩似乎完全没有区别，所以他当然也会说出感激的话和煽情的语句。
不行不行，这还是太奇怪了。杰森捂着自己的腮帮子，感觉不能放任自己沉迷在奇怪的情绪当中。
于是他和小布鲁斯放到他眼前的手击了个掌。
“……听上去不错。”杰森说道：“如果我时间，大概会考虑去你那边度个假。”
“我想阿尔弗雷德会愿意为你在庄园里永远留下一个房间。”布鲁斯的语气听上去隐含笑意：“我随时欢迎你的到来。如果有可能的话，你可以再教我几招，就像那几天在沙滩上一样。我觉得我的拳头还是不够有力道，你得告诉我怎样才能一拳把人放倒。”
“我猜托马斯和玛莎大概不会很开心你一拳把人放倒。”杰森同样露出笑容：“你会给小霍普做个坏榜样……所以，你会像蝙蝠侠一样，让霍普戴上面具，作为你的小助手吗？”
说老实话，布鲁斯还没想过这个问题。助手什么的，他暂时没有考虑过。不过就算他需要一个助手，也不应该是由霍普来担任，曾经是特工的阿尔弗雷德会帮他的。
于是布鲁斯耸耸肩：“我想也许我会花钱雇用一个完全刑事责任人，不然也许我会负刑事责任，理由是雇佣未成年。”
这话从布鲁斯口中说出来尤其好笑，特别是对杰森来说。
“那你要始终牢记这句话，如果有一天你需要雇佣一个未成年，记得付工资给他，每周不能低于5美元。”
“好吧，我会记得你的忠告。”布鲁斯同样笑着说道。
霍普小朋友听不懂什么工资，但他只发现杰森叔叔和布鲁斯爸爸之间的关系看上去似乎好了很多。杰森身上那种奇奇怪怪的感觉也已经消失，就连布鲁斯爸爸都看上去开心了很多。
“工资是什么？”霍普好奇地问道：“爸爸可以给我看看吗？”
金发卷毛小揪揪在霍普头顶上晃了晃，似乎弯成了一个问号。
霍普小朋友该换个发型了，这是布鲁斯的第一个想法。
“想得美，你还想要工资吗？”布鲁斯拍拍小孩的脑袋，说出了自己的第二个想法：“作为你的免费爸爸，我都还没有得到工资。”
给霍普设计一个新发型的任务不如交给玛莎来完成，他妈妈想必非常开心。
任何一个祖母都拒绝不了‘换装游戏’以及给崽重金购买新的皮肤。
“咦？”
“你应该好好学习人类的常识。”布鲁斯对着便宜儿子指指点点：“韦恩家可没有一个文盲。从现在开始，你就该树立自己的目标，将来准备进哈佛还是耶鲁？按照平时你计算小甜饼数量时表现出的顶级数学水平，我觉得麻省理工的数学系也不错，很适合你。”
“那霍普要去马……马省理工。”霍普小朋友也不管自己到底听到了什么，总之他一锤定音：“霍普还要带爸爸一起去。”
听话的好孩子决定答应爸爸的要求，既然爸爸都说让他去马……什么什么理工了，那他就和爸爸一起去。
布鲁斯：……
回家还是得给霍普多请两个家庭教师。
充满魔幻感的通道很快就走到尽头。布鲁斯抱着霍普向前踏出一步，杰森紧跟在后面。
明亮的银河系出现在两人眼前，透过巨大的玻璃窗，布鲁斯和杰森甚至看见了一颗眼熟的蔚蓝色星球。
显然，那是地球。
“你们什么人？”
这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曾经被誉为遭遇灾害时人们最想听到的声音，没有之一。
它属于超人。杰森马上意识到这个事实。
两人回过头。身穿蓝色紧身制服，胸口印有S标志的超人缓缓悬浮在他们身后，人间之神神色严肃，表情冷漠。
毕竟谁也想不到有人居然会擅闯瞭望塔，还是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大家面前。
他们正在开例会。正义联盟所有的超级英雄都聚集在这个房间里，除了暂时跑去另一个世界的蝙蝠侠之外。
今天的例会开得相当轻松，大概也是因为蝙蝠侠不在这里的原因吧。
神奇女侠戴安娜什么话都没有说，手中的真言套索却迅速朝几人甩来。
杰森马上动作灵巧地向后翻身，躲过这次袭击。
然而布鲁斯却站在原地没有反应过来。
绳索收紧，同样的问题再问一遍。
布鲁斯尴尬地站在正义联盟例会的会议桌上，他发现自己不受控制地开口说道：“我是布鲁斯·韦恩，是未来的蝙蝠侠，我相信我自己肯定会成为更厉害的蝙蝠侠！”
神奇女侠看着眼前稚嫩可爱的布鲁斯，忍不住露出慈爱的表情。
超人在一旁惊奇地瞪大眼睛。
绿灯侠哈尔·乔丹和闪电侠巴里·艾伦十分同步地发出惊叹声。
海王亚瑟·库瑞目瞪口呆地看着年轻的小布鲁斯和他怀里的霍普，无意识地‘哇哦’一声。
霍普却露出更加惊奇的表情，小朋友同样瞪大了眼睛看向超人。
随即，小朋友从布鲁斯怀里缓缓飞起来，漂浮在空中。他的视线在布鲁斯和超人之间来回转了好几次。
几分钟之后，头顶扎着小揪揪的金发小孩有些不确定的看向超人：“……爸爸？”霍普想不明白爸爸为什么要把自己分成这么多份。
早已见过蝙蝠家族通过特殊渠道上传的合成照片的神奇女侠默默收回套索。
谁都没发现女神的手有点哆嗦。
“……所以，霍普是你和布鲁斯的儿子？”
酥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