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往
江斯年在他刚搬来华宜的时候就来过，那是几个月前。听说江烬生回国的消息，他忍不住想来找哥哥，奈何人刚到华宜就被江烬生拒之门外。
当天下午就被开车送走，中途他更是死死拽着安全带不让走，可是哥哥太凶，一句话不说只闷头开车，要送他回去。
他没办法，只好在机场下车，哥哥把他送到目的地就没再管了，江家的管家来接他，而他在中途趁管家注意力不集中当场跑了出去，想追哥哥。
但是越跑越不对劲，他发现他的腿使不上劲儿，呼吸也逐渐困难，可哥哥就在前面，他这回追不上，估计就一辈子追不上了。江斯年边跑边喊哥哥，可声音从嗓子里溜出来却不清不楚，让人听不懂。
江烬生走在前面，背影孤绝。
江斯年知道，哥哥从来都说一不二，说的话做的事绝不会反悔。
还好他走的慢，好像还在打电话，等到了水上桥的时候，江斯年腿一软，摔倒了，他往桥对面前面拼命大喊，“哥哥！”
江烬生闻言立马转身。
江斯年摊坐在桥边，见到哥哥回家非常兴奋，立马想爬起来，忘了自己肌肉无力的事儿了，一个踉跄，马上就要从桥底下掉下去。
“江斯年！”
江烬生当即把手机扔了，箭步向前奔去，江斯年怕的浑身都在颤抖，身子止不住地倾斜，他猛地一闭眼，然而等待他的是一双温暖的手箍住他的腰，把他捞了回来。
是老刘的妻子。
江烬生脸色阴沉的吓人。
江斯年被骂的很惨。
回去之后跟江烬生过了几天，吃饭、行走、拿东西没一样能做好，江斯年的异样表现江烬生都看在眼里，去医院一查，渐冻症。
江斯年的第一反应是，哥哥肯定要赶他走，可他不想走。
江烬生话很少，但也能轻而易举的一句话从嗓子里滚出来，就小男孩在这待不下去，心里直犯怵。
“我没钱，我的钱全在医院吊着我妈的命，你在这跟着我，就是等死。”
“而我不会花钱帮你吊命。”
“你跟我，同父异母，我没那么大度。”
江斯年不敢再说话了。
江斯年在江烬生的房子里逛了逛，发现这里还是什么都没变，他满心欢喜地去柜子里找当初哥哥给自己买的奥特曼，那可是他当初死缠硬打求来的，然而在他使劲儿拉开柜门的那一刻，空的。
他失望地合上了，不敢跟哥哥发脾气。
从卧室走出去，江烬生果然在打电话，听语气，应该是在跟管家打电话把他领回去。江斯年坐在沙发上，哥哥对着窗户打电话，这么久没见，他还是一样的沉默寡言，但蹦出来的几个字却能轻而易举地将他扔进地狱。
“我不喜欢他。”
“明天早上不来，我会把他扔出去。”
江斯年脸蛋还挺圆，此刻正嘟着嘴生闷气，他擡眼，往客厅望了望，液晶电视旁边有个会发光的屏幕，他慢慢走过去，发现上面正在轮流播放在这个房子里随即抓拍的照片。
有哥哥躺在沙发上睡觉的，有哥哥踩着凳子修电风扇的，有家里的房顶塌了他单脚踩在废墟上冷脸的......其中有两张引起了他的注意。
应该是哥哥的同龄人，是个女生，前一张是女生认真握着游戏手柄的照片，哥哥在一旁俯身指导她，眼底意外的不冷情，距离感减弱，跟江烬生出现在同一个画面非常养眼般配。
就像是天生就该待在一起似的。
后一张女生已经困到躺在了沙发上，而哥哥起身正把毛毯披到女生的身上，女生脸蛋白皙泛红，像童话故事里的睡美人一样，长发摊在枕头上，缠绕上哥哥修长骨感的手指，晕染出一种莫名的气氛来。
他不知道那叫什么，就是感觉心里很舒服，他很少见到那样神情的哥哥。
江斯年头一回见到这么好看的姐姐，开心张口询问。
“哥哥，这个姐姐是谁啊，她长得好漂亮呀。”
江烬生掀了掀眼皮，江斯年看的是智能语音音响，会随时抓拍房间里的照片，他凑近一看，是林俞的照片。
还有......自己。
“跟你没关系。”江烬生把音响的电线拔了。
下一秒，江斯年昂起小脑袋，嗓音还很嫩，加上渐冻症的缘故，说话口齿不是很清楚，“哥哥，她是你的女朋友吗？真的好漂亮呀，她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姐姐。”
江烬生眼皮一跳:“你从哪儿学的这些？”
江斯年乖乖回:“我看电视剧里都是这样演的，哥哥，这个姐姐今天会来找你吗？”
江烬生:“......不会。”
“为什么？”
江烬生胸膛和缓地上下浮动，看着面前的江斯年，蹦出几个陌生的字眼，“她不喜欢小孩，尤其是你这样的，所以她不会来找我。”
江斯年快哭了。
上京某艺术训练营。
单人画室需要提前预约，方慕慕今天下午难得放假，明天有一整天的假期，她丸子头上插了个画笔，地上摆了一堆颜料，手机里放着顾少爷发来的帅气半身照，拍的跟超模写真似的，穿的私服，背景在金碧辉煌的家里。
巨型画布上的男生面部轮廓已经初见端倪，她正在修男生耳垂上的那颗银钉，光泽光影还能更进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