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狂山脉9(1 / 2)

疯狂山脉9

你离开五重子的房间时心事重重,脑海内盘旋着方才女人透露的消息。即使一时想不到偷窃的动机,宅内有借东西的小人这点不太现实,姑且把嫌疑人放在一旁。

锁上的卧室和明显受到安眠药物影响的五重子更能引起你的注意,暂时不能肯定是否是良二下的药,但不可否认他肯定知情。

你尝试代入自己的视角,在屋内上锁大概率是为了避免外人入侵,对方不受自己控制、在深夜悄然拜访和行动,没有破坏性或者威胁性不高,不会暴力突破封闭的卧室,同时持有具备风险的秘密、能威胁到良二在妻子面前帮忙掩盖。

一定要这么说好像每个人都有作案嫌疑,包括正向你走来的、方才被五重子提到可以向他问话的三平先生。

你在灯光下才注意到他的头发染成了自然的浅棕,发根处冒出新生的白发,领带上的Logo与他的手表和金链子相得益彰,但细看就发现饰品边缘无法遮掩的磨损,这是撑场面的东西,你回忆起兄弟争吵时爆出的投资失败的问题,毫不掩饰地用看犯人的目光上下打量他。

林三平:“……刚才当着您的面抢川上侦探男朋友做员工是我的不对,请原谅我。”

他从口袋里抽出黑底金边的名片,你对着艺术字加工的牛郎店名愣了两秒,思考着要不要给自己和苏格兰也整一个。

“整天对着同一张脸也会厌烦的,有空可以来我们店里坐坐。”他暧昧地笑了一声,尽管岁月已在他的脸上留下了痕迹,但相比对中年发福期自暴自弃的兄长,更靠个人魅力吃饭的三平先生健硕的身材和精心打理的发型使他看起来依然充满吸引力。

他在人情世故上的敏锐度偏向天谷奴那一挂,即使没有透过你古井无波的脸看透真相的能力,三平也能敏感地觉察到你身上散发的【钱很好骗】的肥羊气息。

他悬起的心稍微安定了一些,果然山下先生也只是个傍上富婆的投机者,只是在公共场合之下装作为爱痴狂的样子降低钱包的心灵防线,既然这样他人来分一杯羹也无可厚非。

想到这里三平先生看向你的目光都附着上了和善的光辉,他像港口贩卖酒酿的小贩一样对饥渴的海员全力推销带着浓厚香气的朗姆,附带小声的【只有给你的】折扣。

你在他的注视下冷静地摇了摇头。你过去没少出没于这类地方,鱼龙混杂的场所往往是交易情报浑水摸鱼的好场合,负责动口的虚与委蛇之后才是你的时间。

你能辨别虚伪的奉承,也能面不改色地喝下粘稠的毒药,裸露的胴体和惹人怜爱的面容都勾不起你的兴趣,真要看漂亮的东西你可以选择照镜子。

但你并不讨厌人类的热闹的陪伴,这也是即使你经常被鄙视但坚持和小学生们玩的原因之一,就算有些时刻他人的情感反应不是出于真心,也足够让你确认自己还活着。

问题在于你没有离开米花町的办法。你在气喘吁吁地爬山过程中磨灭了展开新地图的短暂狂喜,冷静下来后你盘点着过去能涉足的最远区域是米花机场,现在则是这个不知名的镇子,同时苏格兰尝试和你说了好几次小镇名字都被谜之消音。

你就算不懂地理也至少有些常识,不论是新宿与新大久保区域间突然多出一块的米花,还是从未听闻过的机场,都不存在于你的世界里;那山脉间的城镇也许也是同样的道理,这就是在尚未集齐道具之前你也能在昏睡中抵达目的地的原因。

为了验证这个猜测需要更直接的样本,直接问苏格兰可能会被嘲笑白痴,你暗戳戳拍拍前方爬坡的知识渊博的小学生,问他有没有感觉世界上哪个国家或者地区是从天而降、毫无征兆出现的。

江户川扭头用足以让一个成年人感到羞愧的视线回望你,你无辜地和他对视两秒,对你强大的内心有一定了解的江户川放弃委婉的方式,他刚打算开口指控你少发神经,又转念思索起【毫无征兆出现的奇怪地方】确实存在,似乎在很接近的地方但一时又想不起来。

宅院的大门已经出现在目之所及的地方,你三两步超过他,很没大人气度地和腿短小孩比赛竞走,于是你们一起把这个插曲抛之脑后。

而名古屋是百分之百真实存在的地方,就和大阪一样,在短时间内无法踏足,等到可以自由离开米花的时候你做的第一件事肯定是回到属于你的哥谭,所以接受牛郎店老板的邀请和讨好都毫无意义。

“您是有特殊喜好的款式的话,我们这里还有几位新人要加入。”他以为你是性癖固定,继续卖力地推销。

你着急着问他委托相关的问题,随意地回答:“我有山下就足够了,我想知道的是……你什么眼神。”

你被三平的目光刺得倒退两步,为他用之前大家一起看苏格兰的眼神看你而感到困惑。

林三平嘀咕了两句“搞什么以为是真爱吗陷入爱情的人往往就是这类蠢货”后再次擡起头,敷衍地维持着社交礼仪继续谈话。

他对你向他咨询智子的故事并不感觉意外,比起信息不足的明辉和五重子、与小姐感情深厚的八千代和没好气地让你们只专注遗产的问题的良二,市侩而与家人关系冷淡的三平才是最能谈论相关话题的人。

“我看您刚从那个房间走出来,想必是她提的建议。”他朝着五重子的房间方向挑了挑眉,浓厚的讽刺和嫉妒像漫溢的雨水没过脚背,又被.干瘪海绵般的自尊吸干,“不过她还能忍受我那个无能、连真相都不愿意分享的哥哥,也聪明不到哪去。”

【那既然您有兴趣、又坚称这对遗产的分配有出乎意料的推进,在晚餐之前的短暂时间里,我愿意分享这个老掉牙的故事。

妹妹出生的时候我还在东京读书,母亲在手术室内尖叫,继父无头苍蝇般在走廊上打转,我赶到医院时书包里还放着写了一半的数学题,哥哥的大学距离更远、比我来得晚,所以继父在看到我的时候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冲了上来。

“怎么办,三平君。”他眼含热泪地问;山田浩一、或者是林浩一的脸蛋和身材都是纤细清瘦的那款,看起来像流落民间的病弱的贵人,但是手劲大得离谱。

我那时还有空想如果在这里的是对继父没有好感的哥哥可能已经不顾场合跳起来怒骂,而我一向对漂亮的脸保持温和。

之后的日子里我选择了住校,假期也大多在学校度过,你也能理解我的心情,有巨大年龄差距的姐妹总感觉心情别扭;软弱的哥哥反而回家得比较勤快,他厌恨继父和陷入年轻人恋爱陷阱的母亲,但又渴求他们的爱,连着智子也和他亲近一些,我和他们关系则更加疏远。

但是妹妹并没有犯下什么错误,她只是不幸——从人生的开端就能望见的不幸,并非诅咒而是一种预感,尤其是在她十六岁的夏天,继父的远房亲戚来到了避暑的大宅,也就是我们脚下的土地。

他当时二十一岁,和名字一样的年纪,套着过长的薄外套和便宜的牛仔裤,乌黑浓密的头发下是深邃又多情的眼睛。他和浩一长得相似又没那么相似,但光从气质上就能看出他们之间千丝万缕的联系。

我想良二应该和你说过山田的事情——哦,他是这么说的吗,和我想的差不多恶毒又粗俗,总之包括明辉在内的山田都有那种破碎的神经质的气质,母亲被这种爱吸引,女儿也自然步入后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