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再也不能见面的妮莎也拥有黑色的头发和蓝色的眼睛,她俯视你的时候眼里带着凌厉的气势,如果你当时也能拥有如此充沛的情感的话更多产生的应该是恨意,毕竟她曾经尝试过杀了你。
“不。”你最后俯视着年轻的教授摇摇头,像注视着妮莎的眼睛一样说,“非常美丽,我很喜欢。”
诸伏景光在听你认真说起妮莎的故事之前一直抱着正面角色的天真,认为让你念念不忘的姐姐是善良又温柔的人,你和她像诸伏兄弟一样一起面对邪恶的父亲和充满挑战的现实,最终不幸天人永隔,而你因为姐姐的死埋下了背叛父亲、重返光明的种子。
“你在说什么屁话呢。”你打断了滔滔不绝甚至编完了一整部反英雄电影川上的诸伏景光,冷静地让他醒醒,“谁告诉你妮莎是善良又温柔的角色了。”
“可是你都能为了她自爆。”他被你噎了一下,又迅速反驳,“在实验数据不完全、无法确定灰飞烟灭的时候,你尝试为她而死。”
是诸伏放下警惕之后真的太傻白甜了,还是难道你真的很像傻子。你困惑地拍了拍他的脸,提示他你那个时候本来就不是很想活,大脑还受到刺客联盟的束缚,再加上你大概率是确定自己不会死的,尝试一下也没有坏处。
“再说了,你以为刺客联盟是为何发现我无法死去的,罪恶之井虽然是最为纯净的拉撒路池,但即使是拉尔斯也不能为永生做出保证。”
“虽然妮莎后来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找到了反复使用池水的办法,但在当时机会只有一次。”你哼了一声,“所以在最初的岁月里,我最糟糕的状态也只是奄奄一息罢了,只要留着一口气我就能恢复如初。”
“是妮莎第一次杀了我。”
拉尔斯把你交给了他的副手。你从诞生之时就已经拥有成年人的身体,身上披着丝绸质地的宽松长袍,当作珠宝点缀的是非人般的美貌;被你注视的人都低下头回避你的眼神,生怕被正午沙漠里的太阳灼伤。
他的副手不一样,妮莎评估般对你上下打量,像是看待锋利的刀刃一般毫无姐妹温情。她是灭世反派最得力的助手,打着净化的旗号杀过的人做过的恶比奥斯曼帝国的贵族人数更多。
塔利亚在童年时期曾向你痛苦地倾诉过妮莎对她的虐待,她沐浴在你毫无波动、写着本来如此的眼神里倒退几步,意识到面前第二个姐姐同样是毫无人性的怪物。
在她出生之前妮莎在斗兽场上的对手一直是你,她也曾见过你捡起掉落的肢干、借着甩向妮莎的脸阻挡视线时再度举刀杀向她的样子,连尖叫都没敢发出。
所以现在你回忆过去时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塔利亚讨厌你的原因确实有迹可循,若不是对拉尔斯命令的恐惧和你太久没回到埃及而陷入了孤立无援、很好操控的处境,她带着达米安逃亡天涯的概率都比把他交给你更大。
你倒是希望塔利亚能像当时的妮莎一样逃走,她得到了拉尔斯更多的爱,又在环游世界时遇到了真正动心的爱人,如果能顺利离开说不定会过上更好的人生。
拉尔斯也会像放过妮莎一样放过她,也许同样会破例让她继续使用拉撒路池维持青春,她是最聪明的孩子,必然不会像妮莎一样重新回到刺客联盟尝试把你带走。
她是你的姐姐,是你最初的老师,也能勉强称得上半个母亲,所有的职责都由她来承担,妮莎算是玛阿特的磨刀石,只不过她也太过锋利,光是耐心忍住弄死你的冲动都没那么容易。
为数不多的好处是你听从命令、记忆力超群、很难被弄死又没有二心,她不喜欢漂亮傀儡般的你,于是在实战练习中动手更加粗暴。
你不理解,只是模仿她的行为继续和她相处下去。
偶尔她也会有心情较好的时候,拉尔斯和妮莎都学识丰富,她在书房教导你古代历史和文字,走过不同国家的时候普及地方的语言和民俗,顺手把多年前拿到的抄本当作教科书。
“玛阿特是真理与正义的女神,就像你的名字一样,你将是毁灭人类的最佳道具。他们永远学不到教训。”妮莎的脸在灯光下晦涩不明,也许现在的你能看出那是难以忽视的迷茫,但最初混沌又邪恶的玛阿特只是为新世界的到来感到期待。
被派去追赶妮莎的人同样是你,沙漠夜晚的风吹起轻飘飘的长袍,和过往血腥的追逐游戏的角色调换,妮莎在不停地向前奔去,直到被你的剑穿透肩膀、钉在巨石上。
“为什么要走?我的姐妹。”你不解地问,一只手牢牢地握住剑柄,另一只手抓住她踢向你的左腿、用力一掰,在她的惨叫声中期待着和往常一样的解答环节,“我们就快能成功了,一切都按照刺客联盟想要的发展着。”
月亮银白色的光芒被云雾遮掩,朦胧又梦幻的景象让危险的画面都变得温柔起来,你看着妮莎扭曲又悲伤的面孔,不在状态地想着即使这种时候她还是很美。
妮莎第一次紧紧地拥抱了你,你听见血肉撕裂的声音,也感觉到从她伤口里涌出来的血打湿了你的衣服,她因为疼痛而忍不住颤抖,喉咙里带着隐忍的哭腔向你道别:“对不起,玛阿特。”
她穿过你胸膛的手捏碎了你的心脏。
后续的内容就不再过多赘述,总之拉尔斯在因为妮莎的背叛而愤怒前发现了你永生不死的能力。
妮莎要杀你的原因也很好猜测,毕竟拉尔斯就是为了毁灭世界把你的身体留作后手,但她要带你走的理由你倒是直到现在才终于摸清。
你收下达米安的教授的书也是因为这是妮莎混杂在茫茫书海中尚未被清理干净的东西,若是要在世界上努力搜寻她的足迹也未尝不能发现,只是你当时还在逃避过去,连着沾着血的名字一起抛之脑后。
你把第六个道具抱在怀里的时候感受到时空的波动,在紧张的诸伏和山田的注视下,你终于回忆起完整的过去和来到此地的原因、比起流放更像是逃亡。
“我们的命运确实挺相似的,诸伏。”你微妙地吐出一口长气,“拉尔斯借着三宫的力量重新返回人间,而不会魔法的我确实被他占领了身体。驱逐我的灵魂是他最初的选择,但三宫的建议是把我的灵魂交给他,这会让他更加强大。”
“三宫的女儿瑞雯是达米安的队友,她在混乱的时刻给了我可以击碎灵魂的道具,在被三宫剥离之前,我用它刺穿了我的身体。”
“所以我并不完整,另一块不是就挂在你的脖子上嘛……别露出那样的表情,你对着自己心脏开枪的时候付出的代价也不比我小,你起码拯救了不少人,而我什么也没能做到。”
“谢谢你对我的帮助。”你转头对山田微微颔首,他垂眸轻声回答你:“我只希望你能幸福,玛阿特。”
诸伏景光担心的眼神又聚焦在你的脸上,他带着饱含同情心酸慈祥的复杂心情看着你一步步走向山田刑事部长,伸出双手像是要给他一个拥抱。
山田一定也是这么想的,他同样站起身微笑着对你敞开双臂。
直到你毫不犹豫地拧断了他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