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的发带
鹿之春卸了妆,再安心泡澡,她叮嘱过清月白露不要进来,她洗澡时不需要人陪着。
毕竟她偶尔还要解开发带洗一洗,亮瞎别人的眼睛就不妙了。
考虑到大家的眼睛,鹿之春也叮嘱其他人没事不要往她这边瞧,她总归不会溺水。
但是楚遂祁哪里会给她独自洗澡的机会,在和清月白露周旋了几句后,竟然真的把东西送进去了。
毕竟他的说辞也就是把东西送进去就出来。
鹿之春正泡在池子里闭眼小憩,这池子尺寸够大,她还可以游一会儿。
她的舞衣被杨恭拿走了,说用完了可以再利用。
鹿之春一开始还以为他说的再利用是给司艺坊中舞伎跳舞用,她还提醒杨恭这舞衣非常重,寻常舞伎是无法穿着跳舞的。
结果那货神秘一笑。
鹿之春反而是从太傅口中明白了这再利用的道理。
虽然当时她下台就冲澹台籍去了,打闹间是有临近的人,比如信怀旭可能听见了他们的对话,明白她是谁了,但说白了她是和澹台籍正常对话的音量,又没拿着大喇叭在殿中三百六十度回响,很多人没听到她和澹台籍的对话,只以为她是个普通的舞伎,司艺坊的人。
听说还真有不知情的人去向司艺坊询问她的信息,如同前些日子那位新来的美人一样,想为她一掷千金——即使不是看她跳舞,只为见她一面。
澹台籍现在正缺钱呢,这种好事他当然琢磨了一下,就把她用完的舞衣借走了。
估摸着是那种叫人穿着她的舞衣搁帘见人的把戏,但也是愿者上钩。
她当日那妆容,找个姿容较好的舞伎代替一下,那些人确实应该分辨不出来。
澹台籍这想法倒是很简单。
被美色所惑的自然就成了被肆意收割的韭菜了。
太傅似乎也没什么意见,北燕急用钱时,这些手段无伤大雅。
“把东西放那儿就好。”听到宫人开门进来的声音,鹿之春瞥了一眼,没有放在心上。
楚遂祁终于离目标圣女这么近了。
他进这王宫寻她还真是费了不少劲,这下子在池中清洗的圣女总不会错了吧。
也跑不掉了。
他将红色发带扯下来,再次盖住了眼睛。
鹿之春没有听到宫人离开的声音,于是浸在水里细听了一下声音。
真不错啊。
对方竟然一点声息都没有,就好像突然从房间里消失了,她如此用心去感应他的所在,却也没有找到。
是个很会隐匿的……杀手吗?
可恶,为什么要趁她洗澡时来,她还想泡会儿呢!
心里吐槽这杀手来的不是时候,鹿之春游到边上取了一件衣服套上。
“覆蕉。”她一声轻唤,覆蕉就破门而来。
楚遂祁在暗处看着这一幕,他还是觉得那把剑很眼熟。
这一刻他终于确定了,那把剑就是落于启东的神剑!
就是那把在战场上飞向青衣剑仙的神剑!
它在圣女手中。
如果他找不到所谓的青衣剑仙,那是否还剩下一种可能……
圣女就是青衣剑仙。
是了!这个惯会乔装的女人!
见识过鹿之春改头换面的绝色舞姬形态,楚遂祁可算心神清明,合理分析到了真相。
对于这位圣女而言,扮成什么都不在话下吧!
想到那台上起舞的舞姬,楚遂祁似乎又感受到了心碎那一刻的震动。
太难过了。
更难过的是当他接近她,仍会感到心脏砰砰。
覆蕉围着鹿之春转了两圈,作为一柄有灵识的剑,他比鹿之春的感官还要敏锐,可即使是这样,覆蕉也没有发现那隐匿在暗处的杀手气息。
楚遂祁自然有信心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给目标致命一击,他有个与生俱来的能力,暗风楼楼主曾评价他天生该做一个影卫或者杀手。
就像此时,这个看似无所不能的圣女,却寻不到他的踪迹,明明他就在她身前几米处,她却意识不到他存在。
在启东时,他就说过,万俟长烨小看他了。
这世上,没有他杀不了的人。
然而楚遂祁却迟迟没有动手,他看着鹿之春,仍然抑制不住心底的怪异。
那日他操控傀儡而来,透过傀儡,只觉得她再寻常不过,但是手中剑倒是快。
如今真的遇到她,楚遂祁认为的一见倾心破灭得很快,可纵然面对她的本来模样,他却依然忍不住心悸。
太怪了。
他辨不清自己的心。
不若就这样杀了她,割开她的喉管,见证她的死亡,那么所有疑惑也终将消弭。
人死即为结束。
鹿之春倒不会觉得人真的不在屋内了,她握住覆蕉,竖起长剑,两指一划,闭目,剑气萦身。
在这种情况下,任何人靠近她都会被剑气反伤。
她慢悠悠走了两步。
嘭——锵——
鹿之春顺着攻击的方位挥出两道剑气。
目光落在宫人拿来的香料上,鹿之春蘸取少许,随之补上一掌。
楚遂祁看了一眼洒在胸口的粉末。
圣女,确实不好杀啊。
鹿之春闭上眼睛,这下子,她可不怕找不到人了。
因为在屋内要控制着出剑的力量,以免和在魏河城那样招致雷云,也害怕屋子给整塌了,鹿之春下手不算重,比较收敛,这样反而和楚遂祁打了个不较高下难舍难分。
“你是启东派来的?”虽说是难舍难分,但是鹿之春其实没花什么力气,还有工夫和这杀手闲聊。
楚遂祁轻笑一声,他什么也不说,杀人时没有必要说那么多。
“启东出的什么价格买我的命?”鹿之春以为楚遂祁是接单来的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