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目粲如画
杨恭在屋外踱步，也不知道来回走了多少遍了。
“装扮装扮怎么要这么久啊？”这都要一个时辰了。
他们已经到达盛州，到盛州的时候，正是未时，之后落了脚，本来还是艳阳高照，结果谈玉衡和鹿之春在马车里就说好了要好好装扮一番，所以等待现在，日头已经逐渐往西去了。
信怀旭没有他那么焦躁，安安静静地在外头等着。
杨恭又来回踱步了五次。
“那谈老板是还要在里面给之春换衣服吗？”
信怀旭这才微微皱了皱眉头。
谈玉衡女装久了，不会连男女之分都忘了吧？
但鹿之春肯定不会在谈玉衡面前换衣服。
房间里，谈玉衡早早地给鹿之春化完了妆容，在给鹿之春梳头发时，鹿之春叮嘱他一定不要让自己的红色发带离开头发，可以先捋一小撮头发出来绑上再慢慢搞发型。
谈玉衡的手艺和审美确实不是一般的好，他这个天赋如果放在她曾经的任务世界，那也是顶尖的。
“谈老板这是把我整成了一幅画啊。”鹿之春左瞧瞧右看看，忍不住惊叹。
他放大了她五官的优势，调整了她的眉形，即使远看，面部留白也是恰到好处，眉间花钿色彩、面中薄粉、唇上胭脂色，还有其他部位的阴影色，谈玉衡对色彩的把控程度确实是出乎鹿之春的意料，比她想象中更好，即使是她自己，在保留个人特色的情况下装扮出如此风格，大抵也就是这种水平了。
想到这里，鹿之春忽然也对着谈玉衡那张脸起了一较高下的心思。
谈玉衡正在谦逊：“鹿姑娘本就美丽，谈某只是锦上添花，稍加雕琢罢了……”
话音刚落，谈玉衡就见鹿之春拿着一盒他从未见过也不知道她从哪儿拿出来的小罐子转过身来，本就被妆点得分外动人的脸，因着仿佛会发光的眸子，变得更为迷人。
鹿之春拿着一罐妆前乳跃跃欲试：“谈老板，现在轮到我为你装扮了，你先去洗个脸吧！”
她好兴奋。
谈玉衡错愕地被推去洗了脸，卸了妆容。
除了曾经和风不素互相上妆外，他再没和其他人这样做过，鹿之春和风不素还不一样，她眼中对妆造一事是充满了兴趣的，而不仅仅是玩耍的模样。
谈玉衡闭上眼睛，听着鹿之春的声音来。
“稍稍擡起一点，嗯……”
“眼睛闭一下……”
“好，这里……”
“谈老板真好看……”
“嘴巴抿起一点点，对……”
鹿之春上妆时非常认真，谈玉衡没见过她的那些化妆工具，但是她用得很娴熟，那些小刷子在他脸上扫过时，他能察觉到她的认真和温柔。
她专注于妆容时真的十分温柔，说话声也低低的，柔柔的，生怕比春风厉一分，让人不由自主放松下来，顺着她的声音乖乖照做。
她还会对着他面上的任一部位夸赞，谈玉衡不清楚她有没有察觉到他脸颊上不同寻常的热度。
“接下来是头发，谈老板坐好。”鹿之春按了按谈玉衡的肩膀。
谈玉衡从鹿之春方才的温柔中惊醒过来，坐在妆台前，愣愣地看着镜中人的样貌。
世人总说他谈氏玉衡，其容尤艳，镜中人，却仿佛变了一个模样。
她没有收敛他面容上任何一道艳丽的光芒，却在他眼角眉心以笔勾勒，简单几笔山青红痕，眉心相呼应，再缀上了一点晶莹的细碎的……这是什么？
“这是什么？如何能贴于面部？”谈玉衡好奇自己眉心的水晶。
“啊，没有什么，它背面是个平面，可以粘贴，算一次性用品，今天用完就可以扔了，之后谈老板要是对我的手艺感兴趣，我再来一一解释，眼下我们先装扮好。”
“外头那两人，恐是要等不及了。”
她和谈玉衡在里面确实待了太久。
鹿之春把几个红色的发包放在边上，拿起另一瓶小罐子给头发上喷了喷，她的手灵巧地在谈玉衡的头发间穿梭。
“谈老板的头发真的很漂亮，我就是想染也可能染不出这么漂亮的红色。”鹿之春一番妆造下来，真是把谈玉衡夸到了每一根头发丝的地步。
最可怕的是她不是在刻意接近星次而为之。
她是真心实意的。
“还很有光泽，又多又听话，在手里也太乖了，忍不住想亲亲……”谈玉衡的头发真是难得一见的漂亮，做发型遇到这种头发，鹿之春一时间都忘了异世界的背景文化，表达了过度的喜爱之情。
嘴上一时没把门。
谈玉衡的面容之上已有脂粉掩盖，可耳后根却切切实实红了起来。
意识到自己这样说话在异世界属于耍流氓的鹿之春见状连忙刹车拐了弯。
“到时候，到了永生花海，那些蝴蝶说不准都得围着谈老板飞！”鹿之春擡眼看了看镜子，越看越满意。
谈玉衡笑了笑。
他可无法反驳这句话，毕竟现在是她在给他装扮，若是他自谦，未免显得他是看不上她的成果。
“鹿姑娘才是真的美丽。”谈玉衡只说了这一句话。
他自始至终都是认真的。
说她容貌美丽，是极为认真的说辞。
因为他眼中的鹿之春，和其他人都不一样，她周身有着一圈极为柔和绚烂的光，那光芒太美，萦绕着她的面目与长发，隐隐约约的光影之中，恍惚有着另一副模样。
正如她正在给他装扮的这般。
在人的基础上，增加了一份神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