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的红痕(1 / 2)

手腕的红痕

韩丹景察觉自己能控制自己的身体时他已经被转移到了榻上,鹿之春把坐椅搬到了边上,伸出一条腿抵在他边上,似乎是为了防止他掉落。

她正拿着一支笔在本子上计算着什么,察觉到了他的动静,她才擡头。

鹿之春的情况也不大好,她的栗色长发被她完完全全扎了起来,用两根稍微长一点的毛笔卷成了一个发髻,汗湿衣裳,面上红晕未退。

韩丹景的目光停留在她那一小截洁白优雅的脖颈间。

但他感受到体内的酥麻和热潮都已逐渐平缓下来。

“醒了?”鹿之春观察了一下他,问道,“要不要喝点水?”

出了怪多汗的,她刚刚也喝了不少水。

韩丹景一出口,发现嗓子有些疼,像肿了一样,一抽动就疼,因此出口的几个字也很破碎,于是他只能点了点头。

鹿之春看他这样,给他倒了一大杯水,走过来单手扶住他的后背。

韩丹景还惊了惊,生怕鹿之春再次触碰到他。

但是鹿之春没有管这么多,就这姿势给他喂了许多水。

有了水的浸润,韩丹景觉得嗓子的疼痛干涩有所缓解,虽然开口声音仍是低粗沙哑:“圣女大人,帮本宫解开绳子吧。”

韩丹景努力坐起来,等待鹿之春行动,但是绳子没有被动,鹿之春倒是又离开了榻。

“不行。”她把杯子放了回去又走回来,把放在坐椅上的笔记本拿起来。

“什么?”韩丹景茫然。

他似乎不明白自己的症状她都看完了,为什么还需要绑着他。

但是因为沂西人对圣女和信仰的忠诚,他疑惑归疑惑,没有想歪。

鹿之春想了想,决定先问他几个问题。

“太子殿下在失控状态下,是完全失去记忆的状态吗?也就是说……刚刚发生过的一切你还记得吗?”

这是个好问题,问到了点子上。

失控和失智失忆有很大可能同时发生,也有可能只是失控。

韩丹景其实并不想回答别人这个问题,因为答案是,他记得。

他记得自己都对圣女说了什么,是如何引诱她,又如何摆弄自身……他真的恨不得失忆。

当他发现鹿之春的反应也同他一般时,他几乎是震惊的,他以为自己这病症只会让自己如此,因为从他第一次发病到现在,从来也没有与人同处过。

十三岁那年触碰到他的宫人也被他赶了出去。

后来他在自己的屋内制造了一小格密室——他本不需要密室。

那是个牢笼。

密室能随时进入,但无法随时出来,如果他把自己关进去,只有在三个时辰后才能设法出来。

这对一个事务繁忙的太子殿下来说真的是个不该存在的密室,三个时辰,能发生太多的事。

但为了自己的病,他只能安排这样一个牢笼。

因此这些年他越发小心,绝不接触异性,也就上次被鹿之春拉住了手,才用到了那间密室。

“本宫……记得。”

甚至,记得她拥抱了他。

也记得,她捂住他的眼睛,吐息很近,仿佛试图亲吻他,又忽然离开,慌忙地去抓一柄突然乱飞的剑。

还记得,她挽起长发,拿出了纸笔,走向他。

之后他倒是不记得了。

因为她把他打晕了。

鹿之春打晕他后才静下心来想了想真理的话,既然要多练习,也就是要锻炼大梁自身对欲望的适应能力。

欲望并非是本身藏在人类身体里的某种元素,它本身就没有任何形态,只是需要某个开关,然后让身体产生某种反应。

比起食欲这样比较客观的欲望来说,人类的某种原始欲望是比较不可控的。

人和其他动物不一样,没有固定的发情期。

真理说大梁掌控万物生长之欲,其中包含什么呢?

食欲。

贪欲。

权欲。

情/欲。

欲望这个词,细分下来,有太多种。

但能让身体骤然产生反应的,无非就是食欲和色/欲。

可食欲可以客观对待,它能有效得到解决,况且韩丹景本身很淡薄,他从小对这方面都克制得很好,饮食规律,不多不少,食欲也是正常人的样子。

食欲对于韩丹景来说,从出生就有,那是一条贯穿了他一生的长线,因此是平缓的,并不折磨人。

但人类的身体发育,大约就是在十二岁之后,这个时候,一种全新的欲望诞生了,并且身体本身也开始上硬件支持。

韩丹景自身并没有适应这种全新的欲望,对他来说,这很陌生。

加上第一次看到镜中那样失控的自己,他甚至觉得恐怖。

这比任何欲望都要恐怖。

他十来年的教养和廉耻不允许自己呈现出这样一副状态。

他没有像克服食欲一样去克服这种欲望,反而选择了逃避。

可大梁本来就应该先掌控自身欲望,再去掌控万物之欲。

技能拥有者自身都不知道怎么掌控技能,自然对于可控制的其他人来说,也会造成影响。

他因什么而恐慌,其他人就会产生一样的反应。

毕竟大家都有欲望。

幸而韩丹景每次“发病”时都会自觉把自己关起来,远离人群。

鹿之春才享受到了这独一无二的体验。

男女之间的肌肤触碰,对于已经遗忘技能的大梁来说,是一道开关。

韩丹景本应该尝试去引导掌握,却惊恐失控。

他再这样下去,永远也不会记得如何使用技能。

“记得就好,”鹿之春把笔记本往前翻了两页,“因为我也有同样的反应,所以我看着时间记录下了过去这四个半时辰内发生的变化……”

“四个半时辰?”韩丹景陡然一惊,他从没发病这么长时间过,难道他的病情加重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