剖尸验毒(2 / 2)

冷思冰颔首。

温如月的心底陡然生了一抹惧意,她瞳孔微颤,淡声道:“会是谁呢?衙门有内鬼吗?”

冷思冰没有回话,他眼底同样也掀起了一阵波澜。

忽而,温如月的脑海里生出了一个可怕念头,她惶恐地看向冷思冰,嗓音发颤,“大人,这鹤顶红中毒,在短时间内不会有明显的中毒症状。那贾良他…是真的死于撞伤头部,失血过多吗?会不会也是……”

她话没说完,冷思冰却已是面白如纸,或许,他从未如此慌张过。

他站起身来,缓缓低下头,回避着温如月的目光,眸底流露出些许悔意。

“我只是从表面断定了贾良的死因,他失血过多,足以致死。近日衙门内案件较多,我便理应认为没有剖验的必要,但倘若贾良真的也死于鹤顶红之毒,那么恐怕凶手另有其人。”

闻言,温如月的腿软了一下,险些没有站住。她目光移向别处,似是也不敢再直视冷思冰了。

她明白,冷思冰这话的意思是,倘若贾良真的不是死于撞到头部,失血过多,而是死于中毒的话,那他们一开始的方向便错了。

若真如此,那恐怕王真他们三个人的命,便是他们的失职所致。

温如月手心直冒冷汗,淡声道:“那接下来…怎么办?”

冷思冰顿了顿,眼底的惊慌之色似是消退了些,他努力冷静下来,咬着牙,坚定道:“剖验。”

不多时,冷思冰带着温如月一同去了停尸房,贾良的尸体已经被衙差擡了出来,置在棺床上。

冷思冰递给温如月一条遮住口鼻的面罩,随后自己也围上了一条,又用酒洗了手后,而后打开了装有剖尸刀具的羊皮卷。

贾良已死两日有余,在这炎炎夏日,尸体已经开始腐败,散发着刺鼻的恶臭味。尸体上爬满了正蠕动的蛆蝇,些许尸水顺着贾良的身躯落在棺床上,触目惊心。

这是温如月第二次见到腐败的尸体,但这次,她面色沉凝,没有丝毫的惧色。

她将面罩系上,对冷思冰点了点头,示意他已经准备好了。

冷思冰眸色幽深地看着尸体,即便是有着心理准备,但握住剖尸刀的手还是忍不住颤抖了几下。

这是他第一次在验尸上出现失误,且再一想到王真、徐山和常枚三条人命,都与他的失误相关,就算是平日处事再沉着冷静,此时也还是会忍不住心慌。

温如月擡眸看向他,见他瞳底透着些许自责的神色,安慰道:“大人不必放在心上,谁都有失误的时候。我们看到死者身上有伤处,失血过多,本就理应会认为他死于那伤处,换了谁都是一样。”

“且剖验本身也不是必须,只有死因不确定或是缺少证据时,才会用到剖验,所以大人不必自责。再说,还没有剖验,这不是还不一定么?”

闻言,冷思冰许是心中宽慰了些,面露释然,淡淡点了点头。

他在贾良尸体的心口处落下了第一刀。

薄刃划开尸体的皮肉,血水夹杂着尸水一并淌下,冷思冰面色冷静,好似这些动作都如同家常便饭一般。

他将尸体的皮肉扒开,凝眸看向切口内侧,道:“内里皮肉呈黄白色,可能不是中毒的症状。”

温如月擡眸看向他,又从羊皮卷中抽出了一只锯条,递了上去,“接下来还要锯开胸骨确认。”

冷思冰微微一顿,擡眸看了看她,又放下剖尸刀,接过锯条。

他一边锯着尸体的胸骨,一边道:“你学的很快啊,这些都已经背下来了?”

温如月点点头,“大人给我的那些书册,我看了不下百遍,早已熟记在心中了。”

闻言,冷思冰的面上现出一丝欣慰之色。

温如月的轻轻弯起了唇角,这是她私下里下的功夫,如今虽没有实际操作过剖尸,但也基本通晓了其机理。

不多时,胸骨被锯开了,冷思冰对着胸骨的截面仔细一瞧,忽而脸上的忧色烟消云散。

“骨头并未呈现出青黑色,不是中毒而死,贾良应该确实是死于头部的创伤。”

温如月也好似是终于松了一口气,她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望着冷思冰,嫣然一笑,“太好了,所以我就说不一定是死于中毒嘛,我们没有失职。”

冷思冰颔首,望着温如月的娇容,淡淡微笑道:“是,不过下次,还是要多加注意,不能忽视。”

语落,他擡起手,似乎是想点一下温如月的眉心,可又忽而意识到他的手碰过适才尸体,还沾着血水,于是又忙停住了。

那只手顿在了离着温如月额头的三寸处,温如月望着眼前满是血水和尸水的手,不由得有些心疼。

两人的视线交织在一起,持续了好半晌,仿佛周遭的一切不存在一般,时间亦是跟着静止了。

许久后,温如月才回过神来,尴尬地笑了笑,“大、大人……”

冷思冰也才将意识拉了回来,似是有些羞涩地转身去拿擦手的巾帕,他转移话题,又提起了案情的事,“所以杀害王真他们三人的凶手,另有其人,那会是谁呢?”

语落,温如月沉思了片刻,却陡然变了脸色。

她飞快地掏出“小聪明”,翻到了“医药篇”中的某一页,凝眸细看了片刻,她又回想起近日在查案过程中得到的种种线索,忽而脑中闪过了一个念头。

她蹙起秀眉,擡起一双满是悲戚之色的眸子,看向冷思冰,颤抖着嗓子道:“大人,兴许我知道凶手是谁了!”

闻言,冷思冰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