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底寻人
冷思冰望着深不见底的悬崖,已是心如死灰,全然未顾及身后提刀而来的蒙面黑衣人。
薄刃闪过一道寒光,再次在他肩上的那伤处斩过,而他却好似眉头都未皱一下,只顾寻着能最快去到崖底的路。
忽而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郝特横眉怒目,骑快马而来。
他急得似是整个人都冒了火一般,疯狂挥舞着手中的黑柄宝剑,朝着冷思冰面前的黑衣人冲了过来,在他们身上斩过一道又一道。
惨叫声接连不断,声声凄厉,郝特的每一剑皆避开了要害,但却让伤者们痛苦难耐。
冷思冰转过头来,见到郝特似是看到了救星一般,高喊:“去救如月!”
郝特朝冷思冰瞥了一眼,却并没有理睬他,因若听了他的话,冷思冰将有性命之忧。
他眯起眸子,继续挥动着宝剑,斩出几道银光,击飞了眼前的另几个黑衣人。
黑衣人们被击出了几尺之外,落在地上痛苦地呻|吟。
那打头的蒙面黑衣人见来者武艺高超,便知局势不妙,忙大喊:“撤!”
语落,所有的黑衣人纷纷捂着伤处起身,紧跟在那打头之人的身后仓皇而逃。
冷思冰见他们走了,赶忙忍着肩上的剧痛费尽地站起身来,一瘸一拐地跑到郝特的马前,拽起马缰就要翻身上马,“如月!去救如月!”
他高声喊着,额上青筋毕露,一双深邃的瞳底此刻早已是一片惊涛骇浪。
郝特微微一顿,转过头定睛看了看冷思冰肩上的伤处,忽而拧起了眉头,“好,我去救如月,但大人伤势过重,留在这里别动,我下去找。”
“不,我同你一起。”冷思冰用尽力气上马,却忽而眼前一黑,摔了下来。这平日里他随便一个跃便能飞上马背,可此刻却因伤重,甚至是站都站不住了。
他面白如纸,许是因失血过多,亦或者是太过惶恐,脚下一软,跪倒在了地上。
郝特忙飞身下马扶了他一把,“大人伤得不轻,不便下山,我一个人去也能更快些。”
语落,他不等冷思冰的回应,便上马扬鞭而去。
冷思冰望着郝特离去的背影,目光呆滞,许是觉得他说的在理,因他即便是想去,可能体力也支撑不住了。
他跪坐在地上,低头而下,想到温如月是因他而割断了五彩绳坠崖,心底一阵抽痛,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顺着面颊滑落在地上,浸湿了泥土。
他支撑在地上的双手慢慢攥紧,在泥土上抠出了数道长痕,仿佛在他的心里也留下了几道深深的伤。
梁若水望着痛苦的冷思冰,眸底掠过了一道忧心之色,她也担心温如月,这悬崖深不见底,掉下去恐怕是九死一生。
她红着眸子回到马车里,取来药粉和纱布,又走到冷思冰的身边,帮他包扎伤处。
冷思冰的衣袖被撕开,那伤口流血不止,亦是触目惊心。
梁若水边上药边问道:“大人,您知道这些蒙面黑衣人是谁吗?”
“不知道,”冷思冰摇了摇头,略一沉吟,“不过既然他们是冲我而来,也许是想阻止我查那制度的事吧。”
郝特一路快马而行,寻到了崖底,见崖底是一片密林,草木枝叶丰茂,他心底生出了一丝希望。
因若是温如月能挂在树上,便有了一线生机。想到这里,他挥起马鞭,又加快了脚步。
只是,他在崖底寻了很久,都没能寻到温如月的影子,只找到了一条被血浸染的断掉的五彩绳。
他捡起那五彩绳,又在周围仔细寻了一圈,最后在一根树枝上寻到了温如月的明月剑。
他飞身而上,将明月剑取下,又在附近找了好几圈,但终还是没能找到温如月,只能带着明月剑和那断掉的五彩绳,回到了悬崖边。
日头渐渐西去,夕阳的余晖映照在这遍地血污的山崖上,颇有些可怖之感。
冷思冰的伤已经包扎好了,他静静地坐在温如月坠落的那处崖前,绝望地望着崖底。
郝特的脚步声将他的意识吸引了过去,但见郝特一个人回来,似乎并没有找到温如月,他忽而心里一沉,疯了一般地起身朝郝特奔了过去,大喊:“如月呢?”
郝特失落地摇了摇头,“找了三遍,还是没找到。”
冷思冰心里“咯噔”一下,不知怎的就眼前一黑,整个人差点没站住。
他顿了片刻,然后失控了一般,上前疯狂摇晃着郝特的双肩,放声大吼:“那你再去找啊!回来作甚?”
郝特没有回话,他已经尽了全力,只能低着头任他摇晃,又递上了紧攥在手中的五彩绳。
冷思冰凝眸看着那满是血污的五彩绳,颤抖着手接了过去。他将五彩绳紧攥在掌心中,阖上眸子,控制不住地落下了两行泪水。
梁若水亦是满面担忧之色,安慰道:“大人别太难过了,没找到许是无事,说不定如月是被人救走了。”
郝特轻轻点了点头,“对啊,总比找到…尸体…要好。”
闻言,冷思冰愣了许久,深吸一口气,方才冷静了下来,淡声道:“但愿吧……”
他擡头望了望西边的天色,见还有一抹余光,似是依旧没有死心,又道:“趁着天还没完全黑,咱们再下去找找看,若是仍找不到,那明日一早,到这附近的村子里挨家挨户打听。”
郝特和梁若水应了声。
随后,郝特搀扶着冷思冰上了马车,几人直奔崖底。
不多时,夜幕降临,崖底四下一片黑漆漆,幢幢树影在呼啸的夜风中疯狂摆荡,给这片漆黑又平添了一抹可怖。
郝特执着火折子,搀着冷思冰一同在崖底周旋了好几圈,但最终还是没能找到温如月。
冷思冰绝望地瘫坐在地,望着眼前零星的血痕,眉宇间的忧色更重了。他两眼空洞无神,宛如一只被人遗弃的傀儡,脑中亦是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