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闯武院
冷思冰同郝特到马车上换上了夜行服,却要梁若水在马车内等候,如此一来,万一他们有个意外,好歹还有个后盾。
梁若水看了看冷思冰肩上的伤,觉得她和郝特去才是最好的方案,可冷思冰却执意要去,梁若水无奈,只好勉强应了声。
天穹上月色朦朦,冷思冰和郝特避开了门口两位弟子的视线,轻功飞上了屋檐,融进了暗夜之中。
冷思冰轻轻按着肩上隐隐作痛的伤处,跟着郝特越过了一间又一间屋顶,径直去了适才见褚飞影的那间宅院里。
他们四处张望,见没人注意到他们,便飞身一跃而下,溜去了窗边。
冷思冰小心地将窗子推开一道缝,向内窥视,他看见那武学院的师父正坐在床榻边,握着什么人的手,他不禁好奇地眯起了眸子,将视线挪去了那榻上人的身上。
忽而,他瞪大了眸子,整张脸都绿了,那榻上之人的衣袍,正是那身墨兰花暗纹的红裙!
接着,他清楚地看见了那榻上之人的脸,那张映在他脑海中,再熟悉不过的脸。
她额上缠着纱布,静静地沉睡着,即便是面青唇白,不见血色,也依旧掩不住她骨子里散发的那股独特的魅力。
那股魅力,宛如漆黑苍穹上的月儿,饶是被薄云遮住,也依旧有着朦胧的美,也依旧是天穹上最璀璨的那道光。
冷思冰心底一阵绞痛,猛地转头望向郝特,郝特瞬间便明白了冷思冰的所见。
二人溜到房门前,互相确认了眼神,随即一脚踢开了房门,拔剑出鞘。
褚飞影被这声巨响惊动,他反应迅捷,也立刻抄起了一旁的飞影刀,拔刀而出。
清脆的刀剑相击声陡然而起,打破了夜晚的安宁,刀剑交错,掀起一阵风,将床榻上的幔帐轻轻卷起。
冷思冰面对飞影刀斩来的寒光,举剑而挡,郝特借机侧身切入,横剑刺向褚飞影。
褚飞影轻轻一闪,又一刀从侧方斩去,但却被冷思冰和郝特一起竖剑弹开,弹出了几尺之外。
接着,郝特几招快剑逼得褚飞影步步后退,直至墙边。冷思冰又一招直斩,将清风剑横在了褚飞影的脖颈上。
他们二人合力对抗褚飞影,即便褚飞影的武功再好,也难以敌过两名高手。
“别动!”冷思冰厉声一喝,骇人的眸子一瞪,令褚飞影再难动弹。
褚飞影满脸不服,但也不得不扔下了手中的飞影刀。他眉头一紧,瞳底闪过一抹敌意,“你们是谁?想怎样?”
忽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是沈风林召集了武学院的三十名弟子,将褚飞影的卧房紧紧包围了起来。
弟子们个个手持利刃,蓄势待发,如猛虎一般盯着冷思冰和郝特。
沈风林则已经带头闯进了屋中,在门前举剑而起,正指冷思冰,喝道:“放了师父,你们逃不掉的!”
冷思冰和郝特见状,面上却不见丝毫畏色,仿佛这种场面已经习以为常。
冷思冰迟疑片刻,望了一眼床上的温如月,缓缓放下了手中的清风剑,而后取下黑色蒙面,露出了那张俊美的脸。
郝特也随即跟着放下了剑,摘下蒙面。
褚飞影眼底掠过一道惊愕,“是你们?!”
他略一迟疑,对沈风林摆了摆手,道:“没事,自己人,你们回去吧。”
沈风林显然是犹豫不决,见褚飞影又点了点头,方才慢慢后退,撤出了房门,带着弟子们离开了。
冷思冰迅速跑到床边看温如月的情况,他握住温如月冰冷的手,又见她额上和手臂上都缠着纱布,他心底不免一阵刀割般的刺痛。
褚飞影捡起地上的飞影刀,淡声道:“她从悬崖上掉下来,估计是挂到了树上,后来又从树上掉下来,摔到了头。郎中说她的伤势并无大碍,但因摔到了头,还不知何时能醒来。“
冷思冰望着温如月憔悴的样子,将“担忧”这两个字写满了整张脸,他坐在榻边,轻轻抚了抚温如月的面颊。
褚飞影见冷思冰抚摸温如月的脸,顿时脸色一绿,“你们是如月的什么人?”
冷思冰一惊,一脸敌意地看向褚飞影,“你认识如月?”
他心里一沉,温如月是战红门死去弟子的身份不能让外人知晓,可这救了温如月的人却恰好认识她,这令冷思冰不禁紧张了起来,握住温如月的手忽而攥了攥。
褚飞影一声冷笑,“何止是认识?她的很多武功,都是我教的!”
闻言,冷思冰蹙起了眉头,冷声道:“你在战红门呆过?”
褚飞影微微一顿,郑重点了点头,“对,我在战红门呆过三年,在下褚飞影,三年前战红门的胜出者。”
冷思冰眯了眯眸子,“你就是褚飞影?”
褚飞影一脸疑惑,“你认识我?”
冷思冰道:“略有耳闻,据说有年秋季考核时,一位一舍弟子每场比武都一招之内战胜对手,是战红门有史以来的最强胜出者。”
语落,褚飞影目露傲色,扬起了下颌,“那你们又是何人?为何认识我?你们和如月到底是什么关系?”
“忘了自我介绍,”冷思冰说着站起身,伸出手欲和褚飞影握手,“冷思冰,前任战红门门主,这位是郝特,前任战红门领事。”
“前任门主和领事?”褚飞影的脸色骤然沉了下来,以他对温如月的了解,她杀了门主和领事还来不及呢,又怎会和他们在一起?!
他立刻缩回了刚准备握手的手,怒视着冷思冰,咬牙切齿道:“如月为何会和你们在一起?!你们最好能给个解释!”
冷思冰和郝特四目相视,一时不知该如何回话了。
褚飞影又提高了声调,“如月没杀了你们算你们走运,难怪她袖口里还藏着刀片和迷针,是伺机杀你们的暗器吧?所以她坠崖,是为了逃出你们的魔掌,是这样吗?”
语落,他怒视着冷思冰,手已经握住了刀柄,准备随时开战。
冷思冰和郝特面面相觑,迟疑了许久,冷思冰喉结一滚,吞咽了一口,开口道:“好吧,既然如此,那就只能实话实说了……”
他无奈一叹,撩起衣袍,又坐下身来,将温如月是战红门失败者以及自己没有处死过任何失败者的事解释给了褚飞影听,郝特也在一旁连连点头,添油加醋。
“失败者?”褚飞影冷哼一声,“你以为我会信吗?以她的武功,胜出都是轻而易举的事,又怎会沦落成为失败者?”
冷思冰蹙了蹙眉,实在是瞒不下去了,想到褚飞影既然痛恨门主和领事,那大概他们也是一路人,于是只好将当年司徒威洗劫战红门以及温如月当年受伤之事和盘托出。
他告诉褚飞影,让温如月成为失败者,是为了将她带出来,保护她不受司徒威的迫害。而他们一行人也正是要去汴京城调查制度之事,只是路上,在青山村附近的山崖上突然遭人伏击,才落得现在这般窘境。
冷思冰嘱咐褚飞影,此事以及温如月的身份还请务必保密,另外,对外请称温如月为“顾向阳”。
褚飞影听了冷思冰的这番解释,满脸不屑,认为温如月跟着冷思冰不但受了重伤,昏迷不醒,还曾沦为战红门的失败者,更是连自己的名字都换了。
他想着若是温如月当年跟了他,而不是冷思冰,定不会遭受这莫大的委屈。
只是冷思冰既然是救过温如月的人,那他便要以诚相待,所以他还是对晚上骗冷思冰二人的事表达了歉意,并邀请他们二人在武学院内先住下,等温如月醒了后再走。
只是,他虽然话是这么说,但心里却是打着小算盘,是想等着温如月醒了,见到他,说不定便会跟着他留在这武学院里了。
冷思冰见温如月目前的状况也确实不宜周折,且武学院内有褚飞影及众多弟子,若是他们再遭伏击,武学院内也相对安全,便答应了下来。
他要郝特找到梁若水,一起回客栈收拾行囊,第二天再到武学院里住下,而他自己则守在温如月的身边,计划值上一宿。
褚飞影看着冷思冰握住温如月的手,气不打一处来,也搬了张椅子坐在了床边。
冷思冰见褚飞影一脸敌意,这下更不松手了。
两人就这般仇视着对方,硬生生盯了半个时辰。
不久后,褚飞影先开口了,问道:“对了,你们同行之人,可有女子?”
闻言,冷思冰眯了眯眸子,“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