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系列动作下来,她重重地喘着气,额上亦是汗津津的,一副疲累的样子,惹人心疼。
她坐在冷思冰身边,将一缕乱掉的墨发别去耳后,然后掏出汗巾拭了拭额上的汗珠。
冷思冰望着她的娇容,心底放松了许多,唇角微微勾起了一个弧度,淡声道:“为何救我?不把我交给衙门吗?”
温如月半带疑惑的眸色望向他,“没,我懂医术,救人这事可不分好坏,即便你是个恶人,我也会救的。”
冷思冰一惊,“这么说,你还有医术的记忆?”
“嗯,”温如月应声,点了点头,“不过,我还是感觉你不是坏人,所以将你医治好后,也没把你交给衙门。”
冷思冰道:“只是,凭感觉吗?觉得我不是坏人?”
“不全是,”温如月唇角一翘,“你若是凶手,就不可能还回来。听闻你是半路逃跑的,哪个傻子还逃回杀人的地方?不是找被抓吗?”
闻言,冷思冰心中一阵欣慰感,没想到温如月虽然失忆了,但推理的能力或许还有,也许,现在只能指望她破案,还他清白了。
温如月又一本正经问道:“哎,我说,既然你不是凶手,那又为何要逃跑呢?”
语落,冷思冰的脸色沉了下来,若不是那字条的威胁,他又怎会沦落至此。只是,这其中的缘由,他也实在没法说出口。
温如月见他沉默,又道:“好了,既然你不愿说,那就算了。不过,你姑且先呆在这儿,我回去拿些药粉,你的伤口还得再处理下,光这样不行,所以你可别乱跑哦。”
冷思冰颔首,“放心,我不跑。”
听闻这话,温如月才放心地离开了山洞。
回到武学院已是傍晚,温如月回来便直奔褚飞影的房间,在房内东翻西找了好半晌,寻到了药粉和纱布,然后悄悄地揣进衣襟,又佯装无事地出了屋子。
梁若水看见她出来,不知她这大半天跑去了哪里,忙上前去问。
郝特正好也在院子里,见温如月回来了,也凑了过来。
二人本想和她商量冷思冰被通缉之事,想问问她的意见,结果温如月竟称冷思冰和她没关系,气得郝特七窍生烟,差点拔剑威胁,还是梁若水一个劲儿地阻拦,安慰了好半天。
温如月一副不屑的神色转身而去,令郝特的怒气迟迟不能消退。
梁若水解释道:“大概是因她失忆了,对大人没有印象了,你也别怪罪她。”
郝特冷哼一声,“失忆了就对大人一点关心都没有了吗?这几天是谁在照顾她,是谁连夜守着她,处处为她着想,她就是这个态度吗?真是太让人失望了!”
梁若水略一迟疑,微微蹙起眉头,分析道:“按说如月是个很感性的人,就算是不记得冷大人了,也不该是这般态度啊,难道说,是另有原因?”
语落,她见温如月又朝着大门方向而去,忽然顿悟了,猛地看向郝特,一把拉起他的手腕,跟上了去,“走,跟去看看。”
郝特适才一直在为冷思冰抱不平,全然没注意到梁若水拉着他的腕子,等到反应过来时,二人已经出了武学院的大门,他顿时羞得满脸涨红。
温如月回到山洞里,准备帮冷思冰重新上药包扎伤处。
她伸手去解冷思冰的衣扣,却不知怎地,面上浮上了一抹淡红。
她一双玉一般的手停留在那人的衣扣前,一时间顿住了,而后擡起眸子偷偷看向他,热息拂过面颊,这双星眸好生熟悉,而她更是浑身一阵莫名的酥麻感。
她犹豫一瞬,眼底略现愧疚,感觉她身为一个医者,不该有这般想法,可今日为这眼前之人包扎伤处时,他那直挺的身板就是硬生生地印在了她的脑海中,忘也忘不掉,更是引得她忍不住偷偷去想。
“怎么了?”冷思冰见她面红,没忍住唇角微微一翘,“没事的,你先前也看过多次的……”
看过……多次……
温如月顿时羞得涨红了脸,结结巴巴道:“多…多次?!我……”
她看向别处,避开冷思冰的视线,目光游离,好像是在寻找个地缝儿,然后一头钻进去。
冷思冰表面上镇定,心底却笑她可爱。
他凝眸看向她明澈如水的眸子,温声道:“先前我曾为你挡过一刀,你就像这样,日日为我上药。”
闻言,温如月心头一颤,拧起了秀眉。
为她挡过一刀?!
她不由得浑身一颤,声音略抖,淡声道:“是…背上的那道伤吗?”
冷思冰颔首。
温如月一怔,顿时瞳孔微颤。她今日在帮冷思冰包扎伤处时,隐约看见了他背上那道赫然醒目的伤疤,那伤疤比较新,是近几个月内受的伤。
她当时还觉纳闷儿,不知冷思冰是如何伤的,而如今却听他说,竟是为她挡刀所致。
她不由心底一痛,一双眸子里霎时满是愧疚。
冷思冰安慰道:“不必在意,都过去了。”
语落,他伸手解开了身上的衣扣。
温如月将冷思冰的衣袍褪去,露出了半边肩臂,又将他臂上缠着的布条一圈一圈地解开,露出了血肉淋漓的伤处。
她定睛看着这处伤,浑身一颤,仿佛这伤就落在她的身上。
冷思冰凝眸看着她如画般的眉眼,忍不住轻轻一笑。
而后,温如月在冷思冰的伤处撒上药粉,又拿来纱布将伤处裹好。
整个过程,冷思冰的眉头都未皱一下,仿佛只要温如月在他身边,便能将他身上所有的伤痛都化解了。
忽然,温如月一顿,脑中闪过了一个画面,她感觉眼前的场景似曾相识。
曾经好像也是在某个山洞里,她和一个白衣男子,好像也是在包扎着什么,只不过,伤得不是那白衣男子,而是她自己,是她崴了脚。
那时好像是晚上,那男子拾了些柴火点了篝火,他们在山洞口取暖,之后好似是在山洞里一起住了一晚,而第二日,她好像还吃了那男子给她烤的鱼,她还说那鱼是土里蠕动的虫子,那是她第一次见到鱼。
温如月的瞳底顿时掀起一片波澜,脑中飞快地闪过一个又一个熟悉的画面,只是,她就是想不起来眼前之人是谁。
或许,那些画面里的男子,就是她眼前之人?
她紧紧地蹙起眉头,感觉脑袋里传来一阵钻心般的剧痛,令她忍不住去扶额角。
她痛了好一阵,大口喘着气,额上也沁出了一层薄汗。
“你怎么了,还好吗?”那人轻轻拍着她的肩,一脸焦灼地问道。
闻言,温如月才回过神来,擡眼望着那人深邃的星眸,这感觉,更熟悉了。她几乎可以确认,那些片段里的白衣男子,就是他眼前的这位冷大人。
忽而山洞口传来了脚步声,二人皆睁大了眸子,看向对方。
脚步声越来越近,且不止一人,温如月心头一跳,忍不住攥紧了冷思冰的衣角。
而冷思冰也眯起了眸子,用未受伤的左手抓起了身边的清风剑。
他眼底不由得闪过一丝惊慌,来者若是追兵,以他目前的伤势和身体状况,恐怕是没有退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