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现身(2 / 2)

温如月唇角微扬,“民女曾查看过王怀海和吴念山房间的窗子及房门,其中右侧窗子的外侧最上方,以及右边那扇门内侧上方的一角,都有一个小洞,约莫有一寸的深度,那是钉子钉过的痕迹,且周边毛躁,说明是崭新的钉痕。被害者的那两间房皆是如此。

闻言,周大人直了直腰板,又精神了几分,“那两间房皆是如此?那看来不是巧合啊。”

温如月微微点头,继续道:“凶手布置机关的过程,大概是这样。首先,凶手用一条大概有二十尺长度的细绳拴住皮子,然后跳出窗子,将皮子留在屋内。”

“随后用细绳勾住窗外上方钉好的折成钩子形状的钉子,缠绕一圈,再将窗子关好,通过拉动绳子,控制好细绳留在房间内的长度。此时,皮子便悬挂在窗子内侧,只要拉动细绳,便可活动。”

说到这里,冷思冰擡眼望了温如月一眼,眸底思绪万千,许是想明白了温如月所说的作案手法。

温如月继续道:“之后,凶手从房门走出,绕去那扇窗子外,牵起细绳的另一头,跃上屋檐,然后将细绳绕过屋顶,一直拉到门前的房檐下,再打结固定在右侧那扇门内侧最上方的钉子处即可。”

周大人眯了眯眸子,怀疑的语气道:“你这个手法不对,若是如此,此时,从门前会看到这条从房檐一直连接到门内斜着的细绳,当时你们人那么多,不可能没有一个人看见吧?再者,本官不认为凶手会冒这个险。万一被看到,就前功尽弃了。”

温如月不慌不忙地点头,“大人所言极是,只不过,凶手又稍稍留出了一小段绳子,并在门前最上方的屋檐处又打了一枚钉子。”

周大人依旧不解,眉头稍稍拧了拧。

温如月继续道:“凶手同样是将钉子弄弯,勾住细绳。如此操作,细绳便是一直沿着屋檐内侧贴放的,这绳子应该很细,若是颜色和墙砖相近,乍一看则很难发现。”

语落,周大人和公堂上下的众人恍然大悟,纷纷点头。

温如月顿了顿,继续道:“随后,我们踢开王怀海房间的房门后,房门拉动细绳,细绳便会沿着房檐、屋顶,一直拽动到东侧窗子上方的钉子,将窗子拽开。窗子拽开后,这块皮子也跟着被瞬间拽出,就仿佛一个黑影人闪过一般。”

“除此以外,再加上凶手事先还在窗框上印下了一枚足印,如此一来,便很容易让他人的第一印象认为,这闪过的黑影是一个人。”

周大人一副沉思状,好似依旧是有顾虑,“不过这个手法听起来似乎有些邪乎啊……那,除了钉痕以外,可还有其他证据?”

“回大人,有的!”温如月自信地说道,“除了钉痕外,屋顶上的苔藓有一道细绳摩擦过的痕迹,这便是凶手使用这个手法嫁祸给那个根本不存在的黑影侠客最好的证据!”

闻言,周大人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仿佛是对适才的这个证据颇为满意。

原来,温如月曾在“小聪明”中得到启示,“逃跑时,可故意舍近求远,或走艰险的路,迷惑敌人。”

这让她想到了,这条拉动窗子打开的绳子,可以“舍近求远”,绕过屋顶,连接房门。所以,她才跃上了屋顶,看到了那细绳在苔藓上所留下的痕迹。

温如月继续道:“顺便说一下,从苔藓上留出的痕迹看,此手法所使用的细绳极细,若是将窗子拉开,很容易断,但是因它还有一个帮凶,所以实现起来容易了很多。”

周大人拧起眉头,“还有一个帮凶?”

温如月颔首,“这个帮凶就是风!开门的瞬间,是风给了细绳一个助力,才使得它能成功地将窗子拉开,而保证细绳不断。”

周大人面露疑惑,“这…如何解释?风如何给细绳助力?”

温如月继续道:“王怀海和吴念山的房间,皆为东房,案发当日,日头已高,由于房间是东房,东侧的窗子被阳光照射了一段时间,迅速升温,而屋内却十分阴冷。”

周大人好像听得一头雾水,“这与温度又有何干系?”

温如月道:“我们都知道,空气是由冷空气流向热空气的。屋内的其他窗子彼时都关着,且插上了窗销,此时若是将门猛然踢开,让屋内的空气迅速流动起来,自然会给那被细绳轻轻拉开了一道缝的窗子一股子劲力。”

“如此一来,屋内空气便会通过这道缝隙,飞快地流向屋外,就很容易将那扇窗子吹开了。”

“原来如此!”周大人恍然大悟,满意地点了点头。

原来,温如月曾在“小聪明”的逃生篇中看到,“逃跑时,要善于利用地形及风向,可提前准备船帆、滑索等道具,”这令她想到了凶手可利用风。

温如月继续道:“还有,民女猜测,凶手大概是已经多次尝试过这个手法,因屋顶上细绳留下的痕迹,不止一道,所以这次案件应为,蓄意谋杀。”

周大人颔首,顿了顿,又忽然擡起了眸子,“等等,那……若是按这么说,当时追出去的人,是能够看到那块皮子的了?”

温如月道:“正是如此。所以这个手法必须及时将事后挂在窗上或是屋檐上的皮子藏好,因此只有一人可能做到,就是…第一个追出房间的……”

说到这里,她停住了,眸色也骤然间黯了下来。

她慢慢转头,看向跪在一旁的褚飞影,心头一阵痛彻心扉的撕裂感。

不知怎地,她眸子微微泛了红,声音也哽咽了起来,努力地吞咽一口后,强忍住泪水,淡声道:“只有褚飞影……才可能做到……”

在场的人一片哗然,纷纷将视线圈禁在了褚飞影的身上。

周大人继续道:“你…可有证据?”

这句话,温如月却好似是没有听进去,她面上悲色难掩,脑中亦是一片空白,好似是还不愿接受褚飞影就是真凶的事实。

周大人眯起眸子,又提高了声调,“你可有证据??”

闻言,温如月方才回过神来,从衣襟中掏出那块卷起来的黑色皮子,淡声道:“有的,大人,这是抓住褚飞影时,从他身上搜出来的,当时在场的郝特和吕清清皆可作证,这便是铁证。”

冷思冰眸子一亮,擡眼望着那块皮子,似乎另有所思。

周大人继续道:“褚飞影?你可认罪?”

褚飞影声音低沉,“大人,顾向阳所说如是,杀死王怀海和吴念山的凶手,正是褚某!”

周大人道:“好,既然你已认罪,那冷思冰便可无罪释放了。”

闻言,温如月心底悬着的一颗巨石终于落下,她深深地呼了一口气,缠绵的眼神看向冷思冰。

本想等着他以温柔的目光看过来,可他却依旧冷冰冰的,仿佛即便是脱罪了,也和他毫无干系一般。

温如月不禁微微蹙眉,心道:“大人怎么了?”

周大人又扬声道:“来人,把这褚飞影押去大牢!”

“等等!”冷思冰却突然向前一步,擡手行礼,“周大人,褚飞影他…并非真凶!”

闻言,在场的所有人都傻了眼,将目光移向了冷思冰。

温如月亦是惊愕不已,紧拧着秀眉,不解的神色凝望向冷思冰,他这是何意?

郝特和吕清清也皆瞪大了眸子,一时间不知所措。

褚飞影却是猛地看向冷思冰,面上焦色难掩。

周大人顿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淡声道:“你说……什么?你说褚飞影他,不是真凶?那真凶是谁?”

冷思冰沉声道:“周大人,真凶确实不是褚飞影。”

周大人一脸茫然,“那你也别说真凶是你啊,现在也不会有人信了……”

冷思冰眉头一紧,“不,真凶也并非下官,亦不是褚飞影,而是另有他人。”

他慢慢地擡起手,指向了人群中的某个人,深吸一口气,扬声道:“杀死王怀海和吴念山真正凶手,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