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夜换针的手法一点儿都不熟练,但从头到尾,他就没觉得不舒服过。不像许多年前,女人那个装模作样的拥抱。
江逢舔了下嘴唇。
他现在是个病人。他发烧了,三十九度五。那么高的温度,就算退烧了,也还是会不清醒。不清醒的人总会做出一些冲动的决定。而他是个守信的人,清醒后也会为不清醒时做的决定负责。
江逢出神的时间有些久,连林夜什么时候出卧室都不知道。
冲动冒了个头,在缓慢生长。
一杯水被凑到他的唇边,林夜说:“喝一点,你嘴唇很干。”
水是温热的,泛着一丝甜味。
江逢灌了半杯,喝得有些急,唇角溢出没来得及吞咽的水液。还没流到下巴,就被林夜用手擦去了。
他呛了一口,将水杯胡乱塞给林夜,说不喝了。
得了滋润,冲动的苗子越长越快,缠上了整颗心脏。
林夜放下杯子后,什么也没说,又开始握着输液管。
工作一天,一回来还要处理家里的烂摊子。江逢都替他累。
他好像是有点不懂事。
心里越来越不是滋味。江逢脑子一抽,问:“和何屿闹不愉快,是因为他欺负你了吗?”
他看见林夜挑了下眉,说:“能欺负我的,现在生着病在床上躺着。何屿还没那个资格。”
江逢咬住了舌头。要命。阿姨知道林夜是属狐貍的吗?
“不过当时确实因为他的话有些生气。”林夜帮他掖好被角,又将空调温度调高了几度,“说是欺负不准确。大概是,被冒犯了。”
“他说什么了?”
“忘了。今晚好奇心怎么这么重?”林夜揉了把他的脑袋,“何谓说你已经可以自由出门了。我朋友不多,你要是愿意,我让他们找个时间,大家一起吃个饭。”
“喔。”江逢也不是好奇心重,他就是心里憋着事,很想和林夜说话,“我的朋友你都见过了。卫景和还有我工作室的员工。你想和他们一起吃饭吗?”
“当然想。”林夜说的很坦然,像是无论江逢提什么要求,他都不会拒绝一样。
江逢闭着眼往被子里缩了缩,哑声说:“那我也问问他们。”
栽了,他也认了。就当他点儿背吧。
“好。”
小朋友可能没多想,只是觉得他见了自己的朋友,也应该让他见见他的朋友。可是林夜还是抑制不住开心,他不知道这算不算是跨进江逢世界的第一步。
江逢的本意是躲在被子里消消脸上的热气,意外在药物的影响下睡熟了。
咳醒时,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很快,一杯水就递了过来。
江逢摸着杯壁,是温热的。
一杯水下肚,咳嗽被抑制住。
他看着抱着电脑坐在他床前的林夜,心情复杂。
“什么时候了?”他听见自己问。
林夜用手背拭了下他额头的温度,确定温度正常后才放心地坐回去,“不到两点半,有不舒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