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膀突然被揽住，税清讶然之间，发现沈舟凌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她旁边。
精致的眉眼中带着懒洋洋的笑，以一种保护的姿态将税清搂在怀中。
“我也需要预约吗？”
年轻的前台不认识他，但旁边路过的大堂经理可不年轻，看到他的那一瞬间忍不住长大了嘴，满脸震惊。
连忙凑过来说：“沈少爷，早就听说您回国了，没想到今天才得以一见啊。您今晚想吃什么，我这就吩咐后厨给您现拟菜单。”
“不用了，我来找人。”
“找谁，需要我帮忙吗？”大堂经理谄媚道。
在税清的描述下，前台很快说出了他们的包厢号。
大堂经理一句话也不多问，只在旁边继续献殷勤：“需要安排个侍应生带您去吗？”
“不必。”
包厢在三楼，从一楼大厅上楼的这段时间，税清也算是开了眼。
这个私房菜的内部真是和外表一样富丽堂皇，果然不是什么正经地方，时不时能在楼梯口碰见穿着清凉、露着大白腿的一排女孩，还有包厢里传来的欢呼声，摇骰子声。
沈舟凌在她耳边说：“这种场所，黄赌一抓一个准。”
“看得出来。”
刚上三楼，税清就看到了走廊尽头站着几个熟悉的人，定睛一看，果然是F.G那几个人。
旁边站着三个女孩，其中一个头上戴着生日皇冠，正激动地往卫生间里面看。
走近就能听见吵嚷的声音。
服务员正拿着钥匙，试图转开厕所隔间的门锁。
剩下几个人将门口团团围住，生怕里面的人跑了一样。
他们做这事时十分专心致志，都没有发现税清和沈舟凌的靠近。
直到他们俩走到卫生间旁边，那个团团才不耐烦地看着两人，说了句：“这个卫生间被征用了，你们离远点。”
方祈安的声音正好从隔间里传过来，有些虚弱：“你们要是再这样的话，我就报警了。”
话音未落，丁文奚嬉皮笑脸地接上：“我们又没怎么着你，你报警有什么用啊。卫生间的门坏了，我们找服务员帮你撬开而已。”
叶照也说：“祈安，你还是开门吧，再这样下去，隔间的门就要被卸掉了，到时候万一伤着你就不好了。”
几人一开始虽然有点愧疚，但方祈安的硬骨头让他们都等得恼火了。现在的心态已经全然变成了看笑话，不仅是想抓到他的把柄，更想看到一会儿隔间门被打开之后。
那张冷淡脸庞上的窘迫。
想到这，丁文奚就激动。
他恨不得现在就把隔间门踹开，看看方祈安那副丢人的样子。
“你们在干什么。”
冷呵声从背后传来，熟悉的声音让F.G的几个人背后一凉。
站在最外面的章陵缓缓转过头，对上了税清那张冷若冰霜的脸。
税总……怎么会在这？
剩下几人也应声转头，动作同时僵住，表情也像是见了鬼一样。
团团并不认识她，以为她是多管闲事的路人，仗着醉意骂道：“关你什么事。”
还试图伸手去推她。
面对这个醉鬼，税清只是淡淡侧身，然后眼睁睁看着她扑了个空，四仰八叉地摔在地上。
“很好。”
税清微弯凤眼，琥珀色的瞳仁在光线的折射下泛着点光泽，她将手机屏幕反转过来，将上面明显的“110”展现给他们看。
笑容真挚，却又令人不寒而栗，“既然你们说报警没用，那我还真想试试。”
接下来的一字一句，清晰而又有力，像是在宣读他们的遗言。
“喂，警察同志，我要举报一起违法犯罪事件。对，熟人作案。”
女人笑颜浅浅，却丝毫未留情面，直接将此事捅到了公安机关。
疯子，这个疯子！
在她挂断电话之后，气氛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之中。
叶照与团里其余的人面面相觑，就连服务员也呆在了原地，更别提团团那三个醉鬼。
她们在看到110的时候就清醒了不少，但是还没从状况外反应过来。
不敢相信……这个女人竟然报警了？
完蛋，捅娄子了。
税清没再多给他们一个眼神，而是笑盈盈留下一句：“你们几个，今晚有一个算一个，全去警察局呆着吧。”
她来到隔间前，看着挡在门口的叶照，仿佛不认识一般，只冷冷地说了句：“让开。”
“税总，今晚是个意外……”叶照还想说点什么，却被她冰渣子一样的眼神冻住，只能悻悻闭嘴，站到一边去了。
方祈安一直没出声，让税清非常担心。
她调整了一下呼吸，才扣了扣隔间的门，说：“祈安，是我。”
回应她的，是锁芯转动的声音。
隔间门被缓缓推开，同时露出来的还有一双苍白修长的手，费力地攀着旁边的墙壁。
方祈安满脸红晕，呼吸急促，在看到税清的那瞬间才猛然松了劲儿，倾身倒了下来。
税总……
他终于撑不住晕了过去。
“祈安！”
税清和沈舟凌赶紧扶住了他，拨打了120急救电话。
慌乱之间，丁文奚还想凑上来浑水摸鱼跟着他们离开，却被税清发现。
她冷笑一声，拎着包猛地砸在他脸上，“滚，别让我看到你。”
丁文奚被她砸得一愣，下意识想要发怒骂人。
突然想起税清不是他能惹的人，又活生生咽了回去，当着众人的面吃了个闷亏，脸上的红印更加火辣辣。
等到颜酷赶到的时候，警察正准备把他们几个人带上警车，带回去调查一下。
叶照看见颜酷的时候，眼睛猛地亮了一下。可还没等他开口，旁边的丁文奚先叫了起来：“颜哥，颜哥，救我，救我！”
他两三下挣脱警察，跑到颜酷面前，啪嗒一下就给他跪下了，眼泪一把泪一把地哭诉：“颜哥，我什么都没干啊，我就是出来跟他们吃了个饭。我不能被他们带走啊，这要是被狗仔拍到了，我就完蛋了啊。”
这事说小不小，说大不大，也没到能把他们送去坐牢的地步。但他们都清楚地知道，作为一个艺人被带到警察局去绝对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以后等他红了，这都会成为他的黑料来源。
F.G这个团没出道的时候，颜酷就是他们的经纪人。
他很了解丁文奚是什么人，所以看到他在这又跪又拜的，一点也不惊讶，反而冷笑一声，狠狠地将自己的裤腿拽了回来。
“你放心吧，你现在这个咖位没有狗仔关心你。”
颜酷说完，往后退了几步，让警察重新把丁文奚拉起来，带进警车里。
他天生一幅圆脸，个子也不高，平时给人的感觉就是温和的脾气，此刻冷着脸倒让团里的人都有些害怕。
他和警察交涉了几句，然后把叶照拉到旁边。
擡手就给了他一巴掌。
团里面的成员，他最欣赏的就是叶照，觉得他性子沉稳，觉得他不争不抢。
混这个圈，这种不骄不躁的品性是最好的。
他万万没想到，叶照作为队长竟然能做出这种事。
“叶照，你是不是疯了！谁教你私联粉丝的，谁教你撒谎的，谁……谁”颜酷说着，压低了声音，后面那几个字连他都羞于启齿，“谁他妈让你给方祈安下药的，你疯了吧，他可是你队友。”
他这一巴掌打得极其用力，清脆的掌声响彻一方天地，连旁边的警察都注意到了。
叶照知道事已至此，他说什么都没用，而且确实也没什么能狡辩的，只能沉声说了句：“对不起。”
“你，糊涂啊。”颜酷拿下眼镜，长叹一口气，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算了，各人有各人的命。”
他还记得叶照刚出道的时候，那时候的他即使是收粉丝一张明信片也要坚持请人家喝饮料，从来不收任何贵重的礼物，还傻乎乎地和他说：“她们也都是小女孩，没有什么钱，我又不缺那些东西，何必让她们破费呢？只要她们继续喜欢我，我就很开心了。”
那时候的他眼神清澈、心里也装得尽是对这个职业的热爱和对粉丝单纯而真挚的爱。
可现在呢，他竟然会为了粉丝的那一点礼物出卖队友，去拉皮条？
颜酷看着他的侧脸，心情非常复杂，但并不意外。
这个圈子就是这样的，总有人坚持不住本心，走错了路。很显然叶照就是被这个圈子里的不良风气污染了，但是他又怨得了谁呢？
成年人就要学会为自己的所有决定负责，谁也不例外。
他轻轻拍了拍叶照的肩膀，“一路走好。”
叶照挨了那一巴掌，垂目沉默了良久。
等到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突然一个激灵，擡起头，略带湿意的眼睛里带着乞求：“哥，我还能留在旭日吗？”
颜酷只回了他一句：“这世上没有后悔药，所有人都要为自己的决定负责。”
“哥，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能离开旭日啊，我年龄已经不小了，再出去没有经纪公司愿意要我的，旭日要是不留我，我真的这辈子就没有希望了。”
他扑上来，终于明白自己干了什么蠢事，哭得那叫一个痛心疾首，试图勾起颜酷的同情心。
但是很可惜，旭日不是颜酷的。
颜酷自己还担心会不会丢了工作呢，这会儿能帮他说个屁的好话。
他没说任何话，只是淡淡地看着他哭，心里在想：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急诊室的床上，方祈安静静地躺着，双目紧闭，神情绷着，眉头仍旧没有舒展开。
右臂的袖子被撩至臂弯，露出修长结实的小臂。
手腕骨骼清晰，青色血管在苍白的皮肤下流动着。
吊针正一点点给他输着液体。
税清坐在床侧，她紧盯着静静躺着的方祈安，视线半分也移不开。
系统宽慰她道：“你别太担心了，刚刚医生不是来说过了嘛，他没事。”
“我知道。我只是在庆幸，幸好没出什么事。”
税清捏了捏发紧的眉心，长呼一口气。
救护车把他拉到医院之后，先测了血压等各项数据，然后迅速推他去紧急洗了胃。
抽血结果出来之后，医生才走过来说：“幸好送来得及时，大部分药都吐了出来，没什么大问题。”
原来，那药不仅是用作那玩意的，里面还掺了点迷药。
要不是方祈安意志坚强，估计早就在隔间里昏死过去了。
越想越自责，税清看着方祈安睫毛颤了下，身体也微微发抖。
关切地凑上去，才发现他被子的边缘没有掖好。
也许是因为这个原因，她帮他整理好被子之后，那双始终蹙着的眉毛才微微舒展开。
少年的睡颜很安静，与醒着时的孤僻大相径庭，有种稚气未脱的感觉。
税清盯着看了两秒，温热指尖拂过他额头，喃喃道：“还是个孩子呢。”
因为是孩子，所以才只会在睡着时展现自己的脆弱。
颜酷从警察局赶到医院的时候，就看到急诊的帘子后。
他们的税总正坐在矮凳上，一只手撑着下巴，双目闭合，昏昏欲睡。
旁边的年轻男人正小心地护着她，生怕她摔倒。
见他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无声地比了个安静的手势。
声音放得很轻，将她叫醒：“方祈安的经纪人来了。”
“嗯？”税清迷迷糊糊睁开眼，才发现自己竟然在医院里睡着了。
“税总好。”
颜酷颤巍巍朝她打招呼，然后小心翼翼地端着果篮走进来，放在了病床的床头柜上。
她揉了揉发痛的眼睛，眨了眨眼，问他：“警局那边怎么样了。”
“估计您明天还要去做个笔录。”
税清点头，这个肯定的嘛，毕竟是她报的警。
她又问：“那其他的呢？”
颜酷老老实实把警局的消息说了个清楚：“警察的意思是，这事最好走私了，因为男性的骚扰很难界定。还有就是，那三个女孩子也坚持想走私了，说多少钱她们都愿意赔。但是具体的，估计还要等到明天……今晚有点太晚了。”
税清看了眼腕表，发现竟然已经凌晨两点了。
她中午的时候还说着，等着晚上回家睡个好觉呢。
没想到都到第二天了，她还睁着眼呢。
“都这么晚了，算了，明天再说吧。”她站起来，对两个男人说，“都回家吧，我留在这看着他。”
方祈安的药效还没过，又在输液，身边肯定是需要人看着的。
这个点护工也不好联系，税清没这么娇气，熬个通宵还是扛得住的，就准备留下来看着他。
“税总，还是我留下来吧。”
颜酷哪里能让总裁留在病房，赶紧自告奋勇，并用充分的理由说明自己留下来比较好，“还是我留下来吧，我本来就是祈安的经纪人，而且我们都是男人，也更方便些。”
他说得挺有道理，税清也就没强求，说了句辛苦后，嘱咐道：“记得别忘了看着他的吊水瓶。”
然后就准备和沈舟凌一起离开。
颜酷看着床上的方祈安，想起警局里那三个女孩子说的话，突然再次叫住了税清。
他背对着她，看不清神色，“税总，我听说那三个女孩子家里不简单，好像不是一般的有钱。如果走私了的话，祈安没什么依靠的话，肯定会吃亏的。”
“我知道。”
税清站定，转过头看着床上昏迷的方祈安，“但他并不是没有依靠，旭日和我都在他身后。”
“颜酷，你不用有所顾忌。我说过，对于值得的艺人，我们要付出百分之百的真心。”
她早就猜到了，这三个女孩敢干出这种事，背后肯定不简单。
但是那又怎样？
如果她们认为，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的话。
那不好意思，这次她们碰到对手了。
她撩了下长发，红唇微微漾出笑意，凤眼微弯，“让我看看，她到底多有势力，多有钱。”
一番话颇具震撼性，让颜酷一时会不过神来。
这位税总……好像和别的总裁是有点不一样的。
今天更新来了，呜呜发现大家好像不是很喜欢小沈，可以问问为什么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