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后(1 / 2)

善后

姜半夏心头汹涌,几乎是难以置信地回头看去。

当即定住。

他怎么过来了?

这么难看的场面,他怎么来了?

姜半夏僵硬地移回视线,心下难堪。她不想在这个时候与他对视,只好垂下头,装作看向别处。

迟烁迈步进来,身后居然跟着一位中年人。

其他人皆是莫名其妙,只有王建在认出来人的那一刻脸色剧变,险些站不住脚。

他慌忙起身,肉眼可见的恭敬不少:“齐局长,您怎么过来了?”

齐旌,北陌市公安局局长。

他瞥一眼王建,轻飘飘道:“哦,我听说这里发生了一起盗窃案,正好过来瞧瞧。”

“这…不至于不至于。”王建冷汗直直往外冒,暗忖齐局长都多少年不接手案子了,这种小事居然能请动他。

思及此,他若有所思地看了迟烁一眼。

迟烁在姜半夏身边站定,目光缓缓掠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终定在林母脸上。

他平淡地开口:“让林奕雪去参加挑战杯,她一道题也解不出来。”

林奕雪面颊火辣辣地发烫。

林母恼羞成怒:“你!迟烁,你怎么说话呢!亏得咱们还是邻居!”

迟烁漠视她,只看着姜半夏问:“你碰过这条项链吗?”

“没有,”姜半夏没有擡头,肯定地说:“一下都没有。”

迟烁点点下巴,随即面向众人:“那好,直接报警吧。”

干脆利落的一句话如同一颗炸弹,突然在沉寂的虚空中炸开,所有人都愣住了。

姜半夏心跳漏掉半拍。

迟烁的声音再次响起:“事情很简单,让警察去验指纹,看看这条项链到底经过谁的手,真相不就水落石出了?这不,警察我都替你们请来了。”

他说着偏头询问高大男子:“齐叔叔,这么处理可以吗?”

齐旌“啊”了一下,注意力从姜半夏身上挪回来,说:“可以,没毛病。”

齐旌不愧是老刑警,他通过细致入微的观察,已经大致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同时他迅速找准自己的定位,今天来的目的就三个字——撑场子!

“不,不,不能报警。”孙琳见惊动了警察,还是个局长,彻底慌了神,她无措地抓住林奕雪的胳膊,说话都开始不利索:“小雪,你快说,不能报警。”

朱怀远面色愈发沉重,厉声点名:“孙琳,你来说是怎么回事!”

“我…我…”

眼看着事态发展超出预期,孙琳本来就害怕,朱怀远这么一问,彻底击垮了她的心理防线,只听她结结巴巴:

“朱老师我错了,是小雪告诉我,让我白天趁姜半夏去医务室的时候把项链放在她书包里,她就想教训一下她,朱老师,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想退出火箭班,求求你……”

此话一出,众人脸色阴晴不定,场面很是精彩。

林奕雪气急败坏,眼睛里变换着惊愕、措乱、胆怯和恼怒的情绪:“孙琳,这个主意明明是你出的!”

“不是我!”

迟烁站在旁边冷眼看着她们。

姜半夏动了动眼睫。

事情水落石出的那一刻,她丝毫不觉轻松,只觉一股愤怒的冲动在胸腔里狂奔,下一秒就要冲破理智的外壳。

林母此时脸涨得通红,林章铁青着脸默不作声,他们夫妻俩仿佛无形中被一双手扼住了脖颈,一个字音也发不出来。

姜磊和赵芳没想到还有反转,一时不知该露出什么表情,于是纷纷选择沉默没有吭声。

王建头疼地摁了摁眉心,思索着这场闹剧该如何收场。

这时齐旌清了清喉咙,打破压抑的气氛,他嗓音深沉严肃:“看来已经真相大白了,故意捏造事实陷害他人,王校长,您应该知道怎么办吧?”

语罢,他意味深长地递给王建一个眼神。

王建挠挠头,下意识看向迟烁和姜半夏,眸光似有询问之意。

谁知前者只低眉望着姜半夏,而后者安静地垂着脑袋,竟是一眼也不看他,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

他张了张嘴:“我看要不然——”

迟烁轻嗤截断话头:“刚才不是说,道歉加退出三十班就不追究了吗,现在也一样,你们两个道歉,并且退出三十班,这事我们也不追究了。”

林奕雪握紧拳头,孙琳已经抽抽搭搭哭了起来。

迟烁俯身,凑近姜半夏,轻轻拽了下她的衣袖。

姜半夏擡眸,猝不及防与那双清亮幽深的眼睛相撞。

心跳彻底失序。

耳畔是他轻柔的嗓音:“这样处理,你满意吗?”

姜半夏咬唇,竭力抑制住眼眶里的暖流,点了下头。

得到她的同意,迟烁又看向齐旌:“齐叔叔,剩下的交给您了。如果她们不同意,证据收好,我们保留追究对方法律责任的权利。不过——”

他话锋一转,锐利的目光投向王建:“我相信王校长一定会秉公处理,对吧?”

他的眼神无声施压,王建想起迟国荣。

“当然。”他故作镇定,从嘴角挤出音节:“当然,我一定会,秉公处理。”

“该说的都说完了,我们走。”迟烁看都不看其他人的反应,攥住姜半夏的手腕,带她大步离开。

齐旌低声暗骂:“臭小子,光顾着拉女朋友走,不管你叔叔了啊!”

姜磊眼珠子望着两人离开的方向,微微发亮,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皎洁的月光漾起明心湖的水波,远远望去,波光潋滟,像一片泛着银光的海。

寒风瑟瑟,两人站在湖边,中间隔着一段较远的社交距离。

姜半夏感到眼里那股热辣辣的东西要往外流,不想让迟烁瞧见,扭过头迅速抹掉了,察觉到迟烁追过来的视线,她立即说:

“我没哭。”

这晚月色极好,借着月光,迟烁视线在她微微红肿的侧脸上停留,在冷白皮肤的衬托下,那指印显得特别扎眼,他的手擡起又落下,片刻后将视线生硬地移开,克制着自己不去看。

“我真的没哭。”听他不说话,姜半夏又强调了一遍。

迟烁轻轻“嗯”了一声,说:“我知道。”

“为什么这么难?”

姜半夏疲惫地蹲下身子,坐在湖边,双手环抱膝头。

“为什么我想讨个公道就这么难?每次都搞得跟打仗似的。”

听着她自嘲的语气,迟烁心头使劲一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