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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因为两个人都不喜欢热闹和人情往来,他们商量后最终决定不举行婚礼,只是两家直系的亲属和朋友聚在一起吃了顿饭。

酒店选在离新家不远的地方,饭后安顿好了远道而来的客人后,两人步行回家。

时值冬月,晚风萧瑟凉爽。走出酒店大门的一刻,两人同时无声长出口气,绷了一天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

纪淮澈低头问身旁的人:“累了吗?”

赵清浔挽着他的胳膊,往上面恹恹靠了靠:“有点。”

晚饭时他们逐一跟每位宾客问好和敬酒,有他在她没有喝多少酒,但光是一遍又一遍地微笑重复客套话就足够掏空她这个i人的所有电量了。

走下台阶后,他在她身前蹲下,示意她上来。

门前行人来来往往,赵清浔有点不好意思,轻声拽他起来:“不用。”

他今天喝得不少,她也有点担心他的状态。

面前人身型没动,淡声催促:“快点。”

她无奈抿了抿唇,轻扯了下裙摆后爬到他背上,他托住她的腿,稳稳站了起来。

今天为了配这条红色针织连衣裙,她特意穿的高跟鞋,站了一晚上的双脚此刻终于解放。赵清浔轻舒口气,搂着他的脖子后悸念道:“如果是大张旗鼓的那种婚礼,我要从早上五点起来化妆一直坚持到现在,肯定早就不行了。”

他轻笑了声,半晌,低声说:“但我还是觉得有点遗憾。”

她听言玩笑道:“你遗憾什么?你还想穿婚纱?”

他走得很稳:“婚礼本身虽然很累,但是你以后回想起这天会有很多回忆。”

“也许吧。”

赵清浔懒洋洋趴在他肩上,“以后如果哪天我反悔了,你再给我办一场就是了。”

纪淮澈听笑了:“你还想收两遍份子钱?”

“我想收十遍。”

她也笑了,扬了扬手里鼓鼓的挎包,安排部署,“一会儿回去你数钱,我泡澡。”

不等他答话,她接着板起脸威胁:“我会在监控里看着你的,不要偷藏。”

“我明天再数行吗?回去一起泡。”

他沉稳诚恳道,“我也没有别的企图,主要是我很喜欢泡泡浴。”

“……纪队长,你算盘声震得我耳朵都痛了。”

赵清浔在背后轻轻扯他耳朵,“今日事今日毕,你今天数钱,明天再泡。”

两人说说笑笑,到小区门前时纪淮澈放她下来,按照她的指令去门卫室拿了个快递出来,随口问:“谁的?”

赵清浔摇头:“我也不知道,下午给我打电话送来的。”

他边走边辨认着盒子上有些脏了的快递单:“寄件人是……程美凤。”

赵清浔闻言一顿:“是我妈生前的一个朋友。”

她走进电梯里,接过盒子喃喃自语,“好多年没联系了,她怎么会突然给我寄东西?”

纪淮澈摸摸她的头:“可能是新婚礼物吧。”

赵清浔没有应声,心里影影绰绰有了层猜想。

到家后她在玄关拿裁纸刀将纸箱拆开,里面是一个被包得严严实实的精致木匣,再拆下去里面有一瓶红酒,日期是她出生的那一年。瓶身旁还有一封信,纸张非常光滑平整,但显而易见能看出泛黄的陈旧,信封正中的笔锋大气清晰:[清清,亲启]。

是蒋媛的笔迹。

赵清浔握着信封,脸色有些黯淡失神。纪淮澈瞬间了然,借口出去遛狗给她留出单独的空间。

她拿着酒和信封回到客厅,坐在沙发上略微平定心神后,她启开信封,展平了信纸:

“清清,

好久不见。

在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应该已经是大姑娘了。二十五?三十?或者更晚一些,不管是什么年纪都好,因为选择人生伴侣是件很慎重的事,需要你有足够的阅历和时间才能看清楚一个人真正的本质。

首先,祝贺你,你从小就很有主见也很谨慎,我相信你一定是对这个人有十足的把握才愿意跟他共度余生。关于婚姻之道,你也知道我并没有成功的经验可以传授,但是失败的教训倒是有一些可以避免,总结起来就是婚前的匹配,以及婚后的沟通。

匹配是这段关系的基础,你们两个人需要有一致的价值观和生活目标,你们要互相认同并支持对方的社会身份,同时对生活有共同的理解和追求,最重要的是,你们往前走的步调和速度要一致,否则长年累月下来你们会越走距离越远,就像我和你父亲当初一样。

沟通是这段关系的保障,自尊心很宝贵,所以不要滥用在最亲近的人身上。在发生冲突时永远切忌这不是你和他的对立,而是你们两个和问题之间的对立,心平气和的有效沟通能解决至少百分之九十以上的问题,而剩下的那百分之十,就需要你们今后用时间不停的去磨合。

其次,是关于你未来也许还会新增的另一层身份,母亲。

我一直自认为是个好的律师,但却不是个好的母亲。年轻时我一直将事业做为人生的追求,因此在家庭上忽略和亏欠了你许多,在你最需要陪伴的阶段我给你的不是时间而是物质,这是我至今为止最遗憾的一件事。

说这些不是想要你的原谅,只是将我自己做为一个案例来剖析。我没有任何告诫你不要追求事业的意思,事业和家庭都是你人生的选项,你有权自由选择和排序,只是如果你做出和我一样的选择,就也要做好承担这样结果的心理准备。而如果你选择了家庭,就不要把我犯过的那些错误再犯一遍:疏于陪伴、不懂倾听、强势自信、缺乏沟通。

抱歉,女儿。”

赵清浔眼眶倏然湿润,被她用力克制忍住。

她屏息翻到下一页,这一页的信纸上隐约有几处被擦拭过的淡淡血渍,纸张因为干涸太久而微微发硬,目光触及的一瞬,她再也忍不住,眼泪汹涌流出。

她又想起了蒋媛离开前最后那段日子,那时蒋媛的身体已经非常虚弱糟糕,处于随时随地昏迷与流鼻血的状态。没有人知道那时的她面对着那张日渐削瘦苍白的脸有多悲痛和害怕,也没有人知道面对医生一次又一次下达的病危通知她有多无助绝望。

她捂着脸艰难忍耐半天,指缝被泪水灼烫打湿。许久之后,她重重吸了声鼻子,继续读下去。

“最后是一些我从来没有与任何人说起过的话。

在当初我和你父亲协商离婚时,对于你的抚养权有一些分歧。我希望你能跟着他生活,一是因为我的工作,二是相比于我糟糕的生活技能,他的性格能将你照顾得更细致。但是站在他的角度也有他的顾虑,他认为女孩儿跟着妈妈成长会更合适,另一方面他当时的工作面临外派,存在许多不确定因素。

最终商定之后决定由我带着你,之后我在事业上又拼了十年,并且以为自己可以再拼十年二十年时,遇到意外被迫停下工作,同时收到了体检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