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奶母梗着脖子:“侧福晋!二阿哥之所以半夜发烧,都是因为庶福晋下午给他用水洗澡了!”
昨天上午,三格格的姚奶母在叙述“冬季洗澡”的惯例时,朱砂也是在场的。此刻听到杨奶母说二阿哥居然在春日用水洗了澡,内心不免有些惊疑,回头向宋莹请示。
杨奶母见宋莹没有说话,仿佛觉得自己又“占了上风”,继续说道:“昨天二阿哥午睡起来,庶福晋说阿哥身上有异味,要给阿哥洗澡。奴才等取来净身的药粉,庶福晋不用,非要用水洗,说是用水才洗得干净。庶福晋亲自带着阿哥沐浴,两人在澡盆中玩闹了好久,洗完澡都到傍晚了。奴才赶着太阳落山前,好容易才将阿哥的头发弄干……阿哥半夜发烧,肯定是因为洗澡的时候着凉了!”
杨奶母说最后一句话时,手指不自觉地蜷缩了起来。宋莹的注意力全都在她身上,自然注意到了她的小动作。略微思索了一番,宋莹问道:
“二阿哥昨晚,是几时躺下睡觉的?”
杨奶母差点没跟上宋莹的思路,想了半天,小心翼翼地答道:“阿哥洗澡时玩得太开心,一直不肯睡觉,直到亥正(22点)才躺下。”
“你给二阿哥擦完头发,是什么时辰?”
“呃……大约在酉时(17-19点)……”
宋莹冷笑一声:“杨奶母能进宫伺候二阿哥,必然生了至少三个孩子。那么你应当很清楚,小孩子在受寒后,一般多久会出现发热的症状吧?”
杨奶母的额角流下了冷汗。
宋莹对她身后,昨日在花园里见过的奶母说道:“你来回答我的问题。”
喜乐走过去,用脚踢了踢那个奶母。
她哆哆嗦嗦地答道:“若是……若是体质弱的孩子,一般在受寒后的一到两个时辰内,就会发热……”
宋莹得到答案,又看向了杨奶母,目光如箭,声音却越发柔软:“你刚才说,二阿哥是因为洗澡受了凉,这才半夜发热。那么按照时间来算,二阿哥在睡觉前,就应该已经出现异样的症状了。或许是鼻子有些堵塞,说话声音发闷,或许是人有些打蔫,没精神。小孩子不会装病,他表现得肯定与平常不同,杨奶母,你是没发现吗?还是说,你发现了,但却故意忽视了,没想着应该去请大夫来给阿哥看看?”
杨奶母急促地喘息,断断续续地说道:“二阿哥的体质一向不弱……并不一定在两个时辰内就……”
宋莹见她不死心的样子,徐徐说道:“杨奶母,你应当很清楚,我没必要再在这里跟你浪费时间继续掰扯了。即便你不是导致二阿哥夭亡的主因,但疏忽职守这个罪,你,以及你们在场所有人,都是逃不掉的。”
跪着的奴才中,终于有人扛不住,哭出了声。
杨奶母被哭声惊醒,瞪大了眼睛,直愣愣地嘴硬道:“奴才伺候阿哥睡觉的时候,并未发现阿哥有任何不对劲……对!那个时候阿哥还是好好的!再……再说,受寒后也不一定会在两个时辰内就发热,阿哥或许是体质异于常人呢……侧福晋不能因为他人的一句话,就随意判断……奴才……奴才是……”
“杨奶母,”宋莹略微提高声音,打断了她:“你只需回答我最后一个问题。既然庶福晋已经不许尔等给二阿哥守夜,尔等也故意将这个命令曲解为整晚都不留人在西厢,那么后半夜,你又为何会去探望二阿哥呢?”
“什……什么?”
宋莹徐徐说道:“现在刚过寅正(4点),二阿哥大约是半个时辰前(3点)咽气的。从你发现二阿哥发烧,叫来小刘大夫诊脉,再到通知福晋赶到云梦斋,最多不会超过两刻钟。也就是说,你发现二阿哥不对劲儿的时候,应该是在丑时二刻(2点半)左右。这个时间,杨奶母怎么会不在屋里睡觉,特意跑去看二阿哥呢?若真的是不放心阿哥一个人睡觉,又为何不整晚在他门外守着呢?”
杨奶母张口结舌:“因……因为……”
宋莹在心里叹了口气。
她想过二阿哥会因为李氏和奶母们之间的争斗受到伤害,却没想到这份伤害居然直接要了这个孩子的命。
宋莹镇定心神,下了决定。
逝者已去,活人还得继续走下去。
李氏尚怀着身孕,至少现在不能让她知道,是她自己的任性妄为,间接造成了二阿哥的死亡。
这事,也不能直接告诉给四阿哥。四阿哥若是知晓了,只怕会因丧子之痛而厌弃李氏。这对还怀着孕的她,不啻为第二重打击,肚子里的孩子,搞不好就真的保不住了。
好在四阿哥将处置奶母的事交给了福晋,而她审问奶母们的过程中,东厢里只留了喜乐和朱砂。
宋莹偏头,喜乐凑了过来。她在他耳边吩咐:“乌嬷嬷应该已经安排人过来了,你去看看是不是在院子门口。把这些人都带走处置掉吧。千万别让她们在……死前,胡乱说出些什么来。”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1-2614:28:27~2023-01-2712:26: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阿K50瓶;苏落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