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嬷嬷蹲了个福,将芝麻糊放到宋莹手边,倒退了一步说道:“奴才正好有些事要报给福晋和侧福晋,看见小丫头拎着食盒,就顺手接过来了。”
“什么事?”福晋问道,宋莹也擡起头。
福嬷嬷说:“两位主子可还记得小连子?就是几个月前,从李庶福晋身边离开的小太监。”
见两人点头,她继续说道:“小连子从锦瑟居出来后,先是去了花园,负责打理花木。后来因他弄坏了好多花朵,就被打发到了杂物院,做些传话、跑腿的零散活计。前几日他来找我,说自己实在不耐烦做那些杂事,想求个在主子身边伺候的差事。”
说完,福嬷嬷从袖口里掏出一个荷包:“这是他给奴才的‘孝敬’,一共十两银子。”
福晋挑挑眉:“那他有没有说,想贴身伺候哪位主子?”
“小连子原话是说,九月府里要进两位新格格,他盼着能有幸去到其中一位身边伺候。若是奴才觉得为难,”福嬷嬷看了看宋莹,语调平稳地继续说道:“将他安排到云梦斋的武格格身边也好。他说他跟了李庶福晋多年,对主子身边的事务最熟悉不过,定能将新主子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福晋“呵”了一声,转向宋莹:“我说她怎么突然嫌人多,原来是落在这儿了。她这是想仗着自己生育有功,要谋图更多了?”
宋莹摇摇头:“她把小连子撵走的时候,可不知道自己今年又会怀孕。”
福晋不解:“那她到底想做什么?”
“不一定要做什么,”宋莹习惯性地用小指敲敲桌面,没听到熟悉的撞击声,这才想起来,当初为了能更快地缝制口巾,她双手的长指甲已经全都剪掉了。她收回手指,继续说道:“也许只是备着……当她想做什么的时候,有人可用罢了。”
福晋又问道:“那你说……李氏真正想让小连子投奔的……是哪个‘主子’?”
宋莹没有立即回答。
在福嬷嬷转述完小连子想要调换差事之后,她的第一个想法,便是李氏想要在钮祜禄氏身边安插探子。
直接提出这个要求,必然会惹来猜疑,所以不如提出几个“备选项”,来干扰众人的视线。最好的人选,自然是与钮祜禄格格一起进府的耿格格,其次便是云梦斋里住着的那几个、曾经在出巡途中被四阿哥宠幸过,但没什么名分、也并非在主子跟前伺候的“姑娘”们。
然而无论怎么说,这个备选都不该是武格格——突然把这么个“透明人”拉出来,简直就是把她对钮祜禄氏有所图谋明晃晃地写在脸上,这不是不打自招吗?
而且,万一福晋真把小连子安排过去了,李氏该怎么办?她总不能再把姜永福也撵走吧?
话说……李氏真的有在用心布置眼线吗?怎么感觉非常随意啊。
宋莹对福晋答道:“李氏原本的打算并不重要。这开府之后被指进来的格格,内务府是不会给配太监的。如果要将小连子调做贴身太监,那就只能是钮祜禄氏。”
无他,光凭钮祜禄氏这个姓,就决定了她与其他的格格、侍妾是不同的——贴身太监这种“特权”,别的格格、侍妾是绝对不能在她之前享受到的。
“所以,”宋莹揶揄地看向福晋,“端看你想不想将小连子安排到绿满堂罢。”
“你猜……李氏当初有没有想过,小连子来找福嬷嬷调换差事的时候,我们也会知道?”
“那位可向来是顾头就顾不上尾的,如何能预想到今天?”宋莹看福晋紧蹙着眉头,问道:“你在担心什么?”
“这次若是如了她的意,日后她再折腾出些事来,可怎么好?”
“那就釜底抽薪,立刻把小连子送回内务府。”
福晋“苦大仇深”地说道:“若是她不死心呢?小连子走了,她不是还有个姜永福嘛?”
宋莹无话可说。
因为李氏搞不好真的会这么做。
并且,如果她这回吸取了教训,下次就很可能不会再以“人多”为由,让姜永福在福晋面前走个过场,而是选择直接将人赏给钮祜禄格格。
钮祜禄格格再怎么出身高贵,进了贝勒府,那也是新人,是比庶福晋“低”一等的格格。李氏赏给她的人,她不能不接。
宋莹突然“噗”地一声笑出来,惹来福晋探究的眼神。
“你说咱俩……为着她那么个没脑子的人,想这么多做什么呢?她便是再怎么安插人,还能比得过……”宋莹的眼珠斜向前院的位置,“咱们家的那位?”
福晋恍然,自嘲一笑:“我是着相了。这些年被她折腾得多了,总担心她再惹出什么事来。”
宋莹说道:“要我说,咱们不如就顺了她的意,把人调进绿满堂。有张保在,她掀不起大的风浪。若是普通的小打小闹,咱们便当个乐子看呗。”
作者有话说:
今天突然意识到一件事,我好像从来没给福晋取过“名字”?唔……按照旗人的习俗……决定了,从今天开始,福晋的名字就是“乌拉那拉·大妞”了!
去吧!乌拉那拉·大妞!十万伏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