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阿哥之前觉得钮祜禄氏太过“高傲”,不喜她的性子,后来便不怎么去绿满堂了。如今看到她肯“低下头”,也想给她个面子,便应了邀请,去了绿满堂两次。
然而去了之后才发现,钮祜禄氏并未更改本性,依旧一副贵女做派,让四阿哥很是有些腻味。
腻味归腻味,但四阿哥心里也很清楚,钮祜禄氏是因为从小受了贵女的教育,一时不能接受做小伏低,实在也不能完全怪罪她本人。于是,那两次四阿哥虽然未在绿满堂留宿,但也与钮祜禄氏长谈了一番。
四阿哥自认在谈话中,已将自己对女子的喜好,以及对后院女子的“定位”向钮祜禄氏暗示清楚了,于是今日钮祜禄氏再次邀请他用晚膳时,他便欣然接受,准备去“验收成果”。
去之前,四阿哥也暗暗做出了决定:若钮祜禄氏仍是“执迷不悟”,那他也没必要再在她身上花费时间了。
可是四阿哥万万没想到,钮祜禄氏不仅没有“知错就改”,甚至敢跟他玩起了手段。
用膳时,钮祜禄氏亲自给四阿哥盛了一碗汤,却因没拿住碗,直接将烫撒到了他的身上。
一阵惊慌之后,确定汤水没有烫伤四阿哥的身体,钮祜禄氏就请他去浴房打理一下。
四阿哥也觉得汤水黏在身上很是不适,便去了浴房。等他刚把衣服的扣子解开,钮祜禄氏的陪嫁丫头杏花就走了进来,说道:“格格让奴才伺候爷。”
四阿哥瞬间觉得,眼前的场景,与多年前长春馆浴房发生的一切,重合了。
他冷冷地问道:“你主子……让你怎么伺候我?”
杏花怯怯地擡起头看了他一眼,羞得满脸红霞:“格格让奴才……伺候爷沐浴……”
四阿哥面部肌肉耸动,上前踹了杏花一脚,愤然离开。
出了绿满堂,他是越想越恨,刚要下令处死那个“犯上”的丫头,又忆起钮祜禄氏的父亲前日送进府的拜帖,一时竟觉得拿钮祜禄氏没什么办法,便带着气往长春馆来。
宋莹听完,仔细琢磨了一下四阿哥生气的点。
“杏花自荐”的举动,确实与当年天青的做法很像。四阿哥认为杏花背主,因此而生气,也有道理。
然而,钮祜禄氏“倒汤”在先,杏花自荐在后,四阿哥当时即便再生气,也不可能想不到二者之间的关联。那么杏花主动“爬床”的动机便不成立了,她的行为,完全是钮祜禄氏的授意。
那四阿哥到底在气什么?
难道只是气钮祜禄氏和杏花让他想起了多年前的那一幕?
宋莹试探性地劝道:“我虽不怎么与钮祜禄格格往来,但也听说了,爷最近不怎么传她伺候。她出身名门,又年轻气盛。刚入府时,也是得过您的喜欢的。这骤然失宠,心里急切,想要擡举陪嫁丫头固宠,也是正常。”
“再怎么出身高贵,进了我爱新觉罗家的门,也得低下头做奴才!”四阿哥冷哼:“年轻?年轻便能气盛吗?你当初被指给我的时候,也正值青春,还不是恪守规矩、谨小慎微,何曾有过气盛之举?”
宋莹在心里撇嘴:怎么能这么比?自己若是有钮祜禄氏的出身,说不定下巴仰得比她还高呢。
宋莹能看出四阿哥对钮祜禄氏的“高傲”有所不满,然而这不满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实在也不值得他今日动这么大的气。
她低垂眼眸,正在思索其他可能性,就听见四阿哥说道:“呵,她想要擡举丫头,为何不肯正大光明地对我说?非得让那丫头做出一副‘爬床’的举动,这般不登大雅之举,也配说自己出身名门!”
宋莹瞬间明了。
四阿哥真正气的,是被人算计。
这些年四阿哥幸过的丫头也有不少了,但每一个人,要么是他自己主动要,要么是福晋、李氏主动献的。换句话说,都是过了明路的。
唯独一个武格格,是靠她自己的算计,上了四阿哥的床的。
宋莹原先以为,四阿哥在武格格身上吃了那么大的“亏”,还肯留着她的性命,是因为不忍拒绝自己要武格格“守活寡”的想法。然而今日借着杏花的事再往回看,四阿哥不杀武格格,未尝不是将她当做一种警示,用以时刻提醒自己不能松懈,以免再次被人算计了去。
“天青爬床”的事情始末,被他们三人瞒得死死的,连李氏也不得而知。钮祜禄氏只怕到现在都想不明白,为什么同样是擡举贴身丫头,福晋、宋莹、李氏三人都能成功,偏偏自己惹了四阿哥的不悦。
宋莹心里不免觉得有些滑稽:自己莫不是钮祜禄氏的克星?不然,这钮祜禄氏怎么总是会被自己“绊”跟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