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熄灭。
翠果起身,向听风阁走去。
听风阁的大门紧锁,旁边的小门房却没上锁,里面也没有人。
翠果进了门房,没有急着找灯笼,而是透过门,向鼓楼看去。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
她擡脚出门,绕到屋后。
借着听风阁楼体的遮挡,翠果掏出怀中的火折子,吹亮之后,四处搜寻起来。
远处地面有一个很明显的黄圈,黄圈中心是一个鼓鼓囊囊的大口袋,袋口用绳子紧紧地捆住。
翠果走过去,用脚踹了袋子几下,确定里面没有嗡嗡声,这才蹲下身。
她将火折子靠近袋子,仔细查看袋口上的绳子。
将绳子捆绑的方法记好,翠果将火折子立到一边的地上,开始动手解绳子。
绳子解开后,她身体后仰,握紧袋口朝向对面,然后轻轻打开。
没有马蜂飞出。
翠果将袋口凑近火折子,看了半晌后,她捡起身边的一根细树枝,折成两段充作筷子,夹住了一只马蜂的翅膀。
她将马蜂举到眼前,仔细观察马蜂的尾针,确定尾针完好无损,笑了笑,将马蜂装到了荷包里。
一连夹了五只才停下。
翠果将绳子按原样捆好,拿起火折子,小心翼翼地走出黄圈,沿着原路返回。在转到门房正脸之前,她熄灭了火折子,抹黑进了门房,重新燃起火折子,点亮了门房里面放置的一盏气死风灯,提着出了门。
一路来到湖边,上船,划船到湖心。翠果将临时当做筷子的树枝扔到湖里,开始专心致志地采集起露珠来。
拎着装满了莲上露珠的小水罐,翠果满身潮气地回到了锦瑟居。下人们已经开始上值,院子里人来人往,却没什么声音。
翠果将水罐交给甜果,也不管她会不会用这个向李氏献媚,再抢了自己的功劳,自回后罩房换衣服。
香果也赶着去伺候李庶福晋了,屋里没人。
翠果轻轻插上门,将荷包里面的马蜂倒在了桌子上。
她用手指轻轻触碰了其中一只的尾针,然后佯做疼痛的样子猛地收回了手。仿佛是觉得这动作很有趣,翠果“嗤嗤”地笑了起来。
笑声如银铃一般清脆动人。
翠果止住笑,想了想,将马蜂分作两堆,一堆两只,一堆三只,分别放到了两个荷包里。然后将荷包锁到了自己的储物柜中。
换了套干爽的衣服,翠果与往日无异地回前院去当差。
及至中午,翠果伺候李氏午睡时,东跨院的王以诚突然来传话,说是四阿哥念弘昀这些日子学业辛苦,特允他今日下午可以回锦瑟居,与李氏一同用晚膳。
翠果在旁边听到,控制住兴奋地有些发抖的双手,主动向李氏提出去一趟膳房,给二阿哥点些他爱吃的菜。
及至晚膳前,弘昀回到了锦瑟居,母子二人在堂屋用膳。
李氏既已决定让弘昀受到较以往更为严格的管教,便不会轻易动摇决心。因此席间,尽管弘昀每每暗示自己晚上想留在锦瑟居过夜,李氏也全当没听懂,只一味让侍膳的下人给他夹菜。
弘昀有些气馁,转了转眼珠,让侍膳的下人给他盛了碗汤。他接过碗的时候,佯装没拿住,将汤洒在了衣服上。
李氏慌张地用帕子,去吸那脏污处残留的热汤水:“弘昀,烫没烫到?”
弘昀点头:“额娘,我的腿好痛啊,好像烫坏了。”
李氏连忙命人去请大夫。
刘大夫很快到来。他用剪刀剪开弘昀的裤子,查看了一下被烫的部位,发现只有一丁点儿红痕,说道:“庶福晋放心,阿哥伤得不重,涂些清热的芦荟膏就好了。”
李氏也看到了伤处,瞬间知晓了儿子的想法。
她做严肃状,说道:“带二阿哥去东厢换衣服。动作快些,等换完了,送阿哥回东跨院。”
翠果说道:“奴才下午将东厢的箱笼收拾了一下,保母恐怕找不到二阿哥的衣服放在哪里了,奴才跟着一起去吧。”
李氏点点头。
弘昀垂头丧气地去了东厢。翠果跟在后面,一进屋,她就带着几个保母往放箱笼的地方走。
另一边,弘昀单独留下了贾保母。
确定其余人都在专心找衣服,他对贾保母说:“嬷嬷,你一会儿将其他人都支出去,我要摔一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