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火灾后
宋莹将孩子生在了沁雅轩,可这月子却不能还在沁雅轩坐。
经历过火灾一事,福晋根本不敢让宋莹和弘曕离了自己的眼。她也顾不得什么规矩不规矩,硬是将正院的西厢改成了月子房,让宋莹母子搬了过去。
那晚的大火足足烧了有一个时辰。好在长春馆格局特殊,正房与两侧厢房、后侧围墙都没什么连接处,下人们虽不能将火扑灭,但也无需担心火势蔓延到其他院落,只需注意及时熄灭四散飘荡的火星,然后等着正房和耳房的七间屋子慢慢烧完就好。
这个时代的房屋都是木造,一旦起火,一烧便是一大片,因此古人很看重防火。连下人的分工都会单列出一个“灯火嬷嬷”,可见其重视程度。
长春馆的灯火嬷嬷失职,使得正房走水,差点儿害得侧福晋一尸两命,四阿哥相当震怒。
而这种震怒,在他得知原本应该于当晚守夜的灯火嬷嬷的尸体在花园湖中被发现,而东耳房那具烧焦了的尸体却是另一人时,达到了顶峰。
竟有人要害滢滢?!
是府里的人,还是府外的?!
宋莹对四阿哥如何派人探查火灾真相毫不知情。她生完孩子后就晕了过去,昏睡了十多个时辰才醒过来。醒来后的第一句,便是问朱砂是否安好。
朱砂虽性命无恙,但后背被大火烧伤,需得将养一段时日。
四阿哥和福晋念她救主有功,特命人将东跨院北侧新扩建出来的一个小院子腾了出来,令朱砂一家搬进去住。福晋还贴心地安排了一个小丫头,在朱砂养伤期间,专门负责她的起居。
宋莹得知朱砂安然后,松了口气,一把将守在床前、哭肿了眼的爱兰珠和乌希哈拉进怀里,对着两个女儿是又抱又亲,直到她俩因为害羞躲闪起来、不再为她担忧后,才放了手。
然后,宋莹就安心地在正院西厢坐起了月子。
其实比起早产,烟熏对她的负面影响更大。直到弘曕洗三那天,宋莹还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喉头肿得老大,吃东西都费劲儿,只能喝些汤汤水水的流食。
她靠坐在床上,看着躺在自己身侧呼呼大睡的弘曕有些诧异。
怎么会是男孩呢?这不太对劲儿吧!
宋莹越想越觉得难以置信,再次手欠地掀开弘曕的襁褓,屈指弹了弹他□□的小花生米。
真是男孩啊!
爱兰珠坐在床边,手里端着一碗滚烫的红糖小米粥搅凉:“额娘,您这一会儿都看了三遍了。”
乌希哈坐在脚踏上,趴在床边看着被额娘扒光了的弟弟:“可是看了三遍还是觉得好奇怪啊,弟弟怎么……长这个样子啊?”
爱兰珠伸手弹了乌希哈一个脑瓜崩:“弟弟可不就长这个样子?”
爱兰珠当年算是看着弘晖长大的,知晓男孩和女孩是不同的。乌希哈却没“见过”弟弟,此时是既惊讶又好奇。
福晋一进门就看见宋莹又在“玩”儿子,还让乌希哈也跟在一旁凑热闹,无奈地叉腰说道:“别看了,真是你生的,不是换的!”
福晋觉得有些好笑。当日宋莹生完孩子就晕了过去,睡醒之后得知自己生了个儿子,第一反应居然不是高兴,而是跟她反复确认孩子是不是被抱去换了。
这里又不是宋朝,谁敢用貍猫换皇室血脉?
乌嬷嬷笑眯眯地上前将弘曕的襁褓重新包好。宋莹看着这位年近六十的老人双手缠着绷带,心里有些难受地碰了碰她的手腕。
乌嬷嬷笑呵呵地说道:“侧福晋放心,老奴的手没事。刘大夫给的药膏可好用了,涂上就不疼了。”
福晋示意奶母将孩子抱走,对宋莹说道:“右院判到了,让他给小六请个平安脉。”
宋莹张嘴摆着口型:【昨儿不是请了吗?】
福晋接过爱兰珠手里的碗,撵两个女儿跟着弟弟离开,顺便让院判也给她俩扶个平安脉。
等人都走了,福晋坐到床边,搅和着小米粥喂到宋莹嘴里:“小六早产,爷总觉得他哪里会不康健,就让右院判多给看看。”
宋莹皱眉,担忧地看过来。
乌嬷嬷解释道:“虽说那大火让侧福晋和六阿哥遭了些罪,但二位主子都是有福之人,逢凶必能化吉。咱们六阿哥除了早生了三个月,比其他足月生的孩子小了些,再没什么不好的。”
宋莹擡手比量了一下自己的指甲。
乌嬷嬷了然道:“早产的孩子指甲都长不全,但只要奶母喂得好,指甲很快就能长出来的。”
福晋喂宋莹喝完了粥,让闲杂人等都退下,只留了乌嬷嬷和苏梅。
宋莹见她这般郑重,表情也严肃了起来。
福晋叹了口气:“爷想让你安心坐月子,没打算告诉你,但我想着,你心里还是得有个数。”
紧接着,福晋眉毛一竖:“那晚的大火,很可能不是意外,是人为。”
宋莹睁大了双眼。
福晋说道:“房子虽烧成了灰,但有些东西是烧不掉的。张保派人检查东耳房时,发现那具烧焦的尸体旁边有个碎裂的坛子。坛子上有个烧陶时就留下的印记,是个‘酒’字。张保最初推测是守夜的灯火嬷嬷喝酒醉了,没看住火烛,这才引起了火灾。”
“可是第二天中午,打扫花园凉亭的杂役在湖中发现了一具淹死的尸体,正是本该守夜的王嬷嬷。张保察觉不对,便将长春馆的下人都叫了来一一核对花名册,这才发现还少了一个嬷嬷,那人姓海。”
宋莹看了苏梅一眼。
苏梅解释道:“海嬷嬷好喝酒,还因喝酒误过事,主子已经不许排她守夜了。按理,她晚上是不该留在长春馆的。”
福晋点头:“张保问了当晚守门房的嬷嬷,那人说是王嬷嬷半夜有事要外出,便求了海嬷嬷替她后半夜守一会儿。但王嬷嬷因何外出,她却不知道。”想了想,福晋补充道:“张保用了刑,那人还是什么也没说,想来是真的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