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年氏反驳道:“我与庶福晋没有过结,我为何要害你?”
“您或许不是想害我,而是想害宋侧福晋,我不过您随便拉来垫背的,”李氏似笑非笑地说道。
“你这话更莫名其妙了,我又为何要去害宋侧福晋?”
李氏竖起了眉毛:“我怎么知道?!我连你为何要害我都不知道!”
若非不合时宜,宋莹差点儿就被李氏的“胡搅蛮缠”给逗笑了。
钮祜禄氏的眼神在宋莹和年氏之间来回转了转,轻声说道:“王爷没有嫡子,两位侧福晋若是能生个儿子,于府上可是天大的好事……”
四阿哥擡眸,利眼射向钮祜禄氏,堵住了她接下来的话。
年氏看向对面,见宋莹既不激动也不慌张地静静坐在那里,喉头无端端地泛起一股酸意。
四爷偏爱的,是不是就是宋氏这仿佛永远不动于山的模样?
年氏忍下心中的波澜,努力理清思绪,对上首的四阿哥和福晋说道:“爷,福晋,方才李庶福晋说,那装娃娃的匣子是在人来人往的大库房被发现的,明显是有人要陷害于她。这话放在我这里也同样适用。白色的布料那么多,甚至娃娃的本体都是用细棉布做的,为何偏偏要套一件葱白宋锦做的衣裳?如此明目张胆,生怕别人看不见这布料的特殊,如此不也正能说明,是有人想要借此陷害我吗?”
“或许你就是想利用这点来摆脱嫌疑呢?”李氏不甚肯定地说道:“而且,以年侧福晋的家底,收买一两个下人,将这娃娃放到别人的院落里,本也不是什么难事。”
年氏挺直腰板:“李庶福晋,我知你是因为这娃娃在锦瑟居被发现,所以急于澄清自己,但说话可不能张口就来。你说我收买了你院里的下人,可有证据?”
李氏一滞,转而说道:“我不过是在当前条件下做合理猜测,证据难道还要我亲自去找吗?反正这娃娃身上的衣料出自沁雅轩,我身上的嫌疑是洗清了的。年侧福晋有功夫对付我,还是想想怎么证明自己是清白的吧!”
年氏咬唇不语,硬挺着不看向四阿哥。她不想让四阿哥误以为自己是在向他求助,她想用干干净净的真相还自己清白,而不是仗着宠爱令四阿哥打破原则,不管不顾地站在她这一边。
李氏瞧着年氏的神色,轻轻冷笑一声:“方才看我的热闹的时候,都看得挺开心的吧?如今轮到自己了,可还看得下去?”说完,她眼睛瞥向身侧的宋莹:“你吃了一碗粉,别人愣说你吃了两碗,你要怎么证明你只吃了一碗呢?难不成要剖开肚子将粉倒出来?这有罪的人,能想出百种法子证明自己无罪,可是本来就无罪的人,要怎么证明自己无罪呢?”
福晋皱眉说道:“你又胡说八道些什么,若非你平日里太过特立独行,别人找挡箭牌的时候,又怎会第一时间就想到你?”
宋莹忽略掉李氏话中满满的暗示,将娃娃衣服拿在手上反复验看。她摸着衣服的接缝处,擡头问道:“年侧福晋,我有一事想要问你。”
“请说,”年氏的面色有些苍白,眼角微微抽搐,手抚摸着腹部。
“府里针线房有规矩,主子们拿自己的衣料做衣裳,这裁剪剩下来的布头,大块的要原封不动地还回去,小块的则由绣娘们做主,缝制些荷包、帕子之类的小物,成品也要一并送回。只有那些实在不成形的边角料,才会统一由针线房处理掉,”顿了顿,宋莹问道:“敢问年侧福晋,你将宋锦送到针线房做衣服前后,可有做过登记?可还记得送去几尺,针线房又还回几尺?”
年氏眼中燃起希望之火,她转头看向身后的丫头,却见那丫头支支吾吾地说道:“府里有这条规矩吗……奴才……奴才不曾听说过呀……”
钮祜禄格格解围道:“年侧福晋财大气粗,这些许针头线脑的小零小碎,不放在眼里也是正常,不比我们,若是瞅着针线房没将布头送回来,还会派人去追问呢。”
“府里是少你吃还是少你穿了,让你今天一直盯着年侧福晋的身家不放?”福晋怒喝道:“钮祜禄大人好歹是礼部典仪官,钮祜禄格格如此粗俗行事,是嫌弃家族名声太好听了吗!”
钮祜禄格格缩了缩肩膀,僵坐在椅子里。
年氏眼中的火苗慢慢熄灭。
这件娃娃衣服是如此强而有力的证据,让她根本无从自辩。
“所以,”沉默许久的四阿哥终于出了声:“这娃娃的衣料,谁都可以从‘人来人往’的针线房弄到。”
一语出,在场众人神色各异。
刚刚李氏说锦瑟居大库房平日里人来人往时,四阿哥可什么话都没说,如今年氏辩驳不能,他却站了出来。
而且那句话的尾音并非询问,竟像是直接下结论了。
证据如此“确凿”的情况下,四阿哥难道还要为年氏脱罪不成?
果然,只听四阿哥继续说道:“锦瑟居的大库房虽没有上锁,但锦瑟居的大门也不是什么人都能随意进出的。这娃娃既是在锦瑟居找到,就算不是李氏亲手所做,也是锦瑟居下人做的。李氏难辞其咎!”
“爷!”李氏惊慌地站起身:“您在说什么呀!我怎么可能会……”
福晋打断了李氏的话:“下人没有主子的授意,怎敢私自做出这种脏东西?且那装娃娃的盒子样式虽普通,但做工精致,也不是一个下人能弄得到的。”
宋莹猛地看向福晋,只见她端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地目视虚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