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莹听福晋这么一说,是又气又委屈,眼泪流得更凶了。
四阿哥从书房取了信件,还未来得及先看一眼,便直奔正院而来。进了堂屋,他见福晋带着两个女儿围在哭个不停的宋莹身边,心中很是不解。
福晋是没将他的话转告给滢滢吗?否则滢滢怎么会哭成这样?
爱兰珠指挥着小丫头替四阿哥换下了斗篷,将方才发生的事简短地叙述了一遍。
四阿哥听完,有些好笑地走到宋莹跟前:“你以前遇事可从不慌张,应对起来有条有理的。如今年纪大了,怎么反而沉不住气了?我不是让福晋转告你事情都很顺利吗?你怎么还能掉金豆子?快擦擦,正过年呢。再说了,乌希哈挨了你的打都没哭,你总不能比孩子还差吧?”
他嘴里夸着乌希哈,但看孩子的眼神却带着不赞同。
乌希哈自然又是一番道歉请罪。
宋莹抹了一把眼泪,冷笑着说道:“我倒是想永远沉得住气,架不住你家的人出尔反尔!答应好的事,说反悔就反悔,哼!”
四阿哥厉目扫向四周,森冷的目光令屋里的下人都低下了头。他走上前,擡手捏住宋莹的嘴唇晃了晃:“胆子越发大了,什么话都敢说,孩子们还在呢,也不怕教坏了她们。还有,什么你家我家的?你不是我家的?”
宋莹甩开四阿哥的手,将头扭向一边。
四阿哥无奈地摇头,对爱兰珠说道:“你怎么没将大殿上发生的事讲出来?徒让你额娘干着急。”
“额娘一晚上都心绪不宁,若是不发泄出来,憋在心里,多伤身子呀!再者说了,”爱兰珠眨巴着眼睛:“咱们家除了额娘,再没谁会真动手打乌希哈的了。犯错就要受罚,她的性子,罚她闭门思过、抄书都没用,还不如狠狠揍一顿。让额娘打她一顿,既让额娘消了气,也让乌希哈长些记性,一举两得,不是挺好的?”
四双眼睛都看向爱兰珠,她笑意盈盈地回看每一个人,丝毫不觉得这么做有什么问题。
宋莹看向福晋,挑挑眉毛:爱兰珠这么有“心眼儿”,是你教的吧?
福晋瞪回来:胡说,你看爱兰珠微笑时嘴角翘起的弧度,跟你做坏事时笑得样子一模一样!
四阿哥轻咳一声,让众人都找位子坐好,又命爱兰珠将今晚的事从头到尾复述一遍给福晋和宋莹听,自己则拆开信细读。
爱兰珠的讲述告一段落。
宋莹抚着胸口舒了口气:“这可比之前,皇上单独给大阿哥留话要靠谱多了,看来乌希哈留京的事确实是定了。只是……”她皱皱眉:“爱兰珠的事……我总觉得有些怪怪的。改玉牒的旨意既然都写好了,直接宣就是了,为何改成口谕?皇上就这么着急给爱兰珠封爵赐婚?连年后朝廷开笔都等不得了?”
四阿哥将信递给福晋,对众人说道:“确实是事出有因。纯禧前段时间给我来了信,我忙着没工夫看,就错过了消息,差点儿误了事。”
见宋莹伸长脖子看福晋手中的信,四阿哥索性将信中的内容讲了出来。
“年中时,蒙古的几个部落举办了一场那达慕大会,纯禧公主额附所在的部落也参加了。席间纯禧公主偶然听说,年初归顺到喀尔喀蒙古车臣汗部旗下的一支小部落,想要尚主以表亲近。那支部落所在的草场与罗刹国相连,两边经常发生争斗,因此人人尚武,民风彪悍。他们肯归顺大清,于朝廷社稷都是极好的一件事。他们若要求娶满族贵女,皇上是极有可能会答应的。”
缓了口气,四阿哥继续说道:“纯禧刚开始听到这事,并未多做他想,反正满蒙联姻已是惯例,即便这个部落现在不提,往后几年,皇上说不准还是会指个女孩过来。直至一个月前,她与额附偶然聊起此事,额附提到,那个部落人口并不多,且首领只是个台吉,这样的身份,便是新归顺,怕是也求娶不到公主,皇上大约只会指个郡主或者郡君过来。”
福晋将信递给宋莹,接上四阿哥的话:“纯禧公主一听可能是侄女们要嫁过来,便随意推算了一番可能的人选。可这一推算,她才发现,众多侄女中,咱们家的爱兰珠无论是身份还是年龄,居然是最合适的那个。漠北比漠南还要苦寒,且那部落所在地连年打仗,哪里是个嫁人的好去处!纯禧担心那支部落趁着年前已将求娶的折子递上去了,年后这事恐怕就会定下来,她心里着急却想不出什么阻拦的办法。最后还是额附提醒,说‘拆婚’这事做不得,但求娶却可以。”
宋莹一目十行地读完信,接着福晋的话说道:“所以纯禧和额附也给皇上递了封折子,替他们的儿子求娶爱兰珠。”
四阿哥点点头:“其实适婚的女孩也并非只有爱兰珠一个,只是咱们爱兰珠年长,又有我为她请改玉牒的折子在前,便显眼了些,说不得真就会被皇上选中去了那个部落——新归顺的部落通常要厚赏,一个亲王嫡女出身的郡主,可比其他郡王、贝勒家的女儿要尊贵的多了。”
乌希哈插言道:“可是两份请求指婚的折子,纯禧姑姑如何就能确保,姐姐就一定会被玛法指给表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