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后习题·鸡兔同笼（十）
在局面不明晰时，田南栀希望时间越慢越好，能容出来思考的时间。
但在三方身份明晰后，她还是希望快点进入答题环节，不然容易突生变故。
尽管鬼怪因刚才偷袭田南栀未果而不敢贸然攻击人类，但那些腥黄阴鸷的眼睛却无时无刻不在进行威慑。
忽地，楼上传来奔跑声，而且越来越近。
田南栀擡头，看见十几个人匆匆跑下，都是没有见过的模样，应该是刚从封锁状态下的寝室里跑出来的。
鬼怪已显露真容，它们一来就能知道应该站的队伍。几只怪物撕去人皮露出狰狞真容后，那边又增加了不少数量。
鬼怪们顿时底气十足，重新狞笑起来：“这次总该比你们多了吧！”
田南栀故意勾唇一笑：“我看未必。”
现在只能采用攻心计来拖延时间，不然一旦让对面觉察出数量有了优势，他们这些人就如砧板上的鱼肉，只等那些刀俎落下就绝无生路可言。
安静间，上方再度传来咚咚作响的脚步声。
田南栀还在担心会不会又是鬼怪，就听见叶三绮的一声暴喝：“陈依然！你还我眼镜！”
两人应该是跑着下来的，速度很快。旋即就听见陈依然哎呦一声，大约是被揍了下，反驳道：“你不戴眼镜的时候多酷啊，而且我听说
“怕个P！”
叶三绮一把夺过眼镜，刚戴上，看见一楼大厅里那些堪比噩梦场景的鬼怪，登时吓得头发竖起，忙不叠又摘下。
……这是地狱吧！活生生的地狱吧！
509寝室的封锁状态解除后，听说整栋楼的人类都已经聚集在下方，屋内的18个人类也匆忙奔下楼加入了人类队伍。
苏谣、罗不夜和齐游收起了隐形斗篷和伞，站在队伍了前方。
陈依然莫名又燃起了热血之魂，举起佩剑：“马上就要到最后的决胜时刻了！大家一起加油！冲呀，人类必胜！”
场面微妙的安静：“……”
田南栀感觉好笑的看着她，但不得不说，此时此刻这句中二的话语确实能给人莫大的鼓舞，便跟着附和：“嗯，必胜。”
齐游举拳高喊：“对！必胜！”
“人类必胜！”
“人类必胜——！！！”
众人齐声高喊，震耳欲聋。危机之时，这句正能量的心理暗示如灵丹妙药般，一解心中紧张与恐惧，激起人心底的勇气与坚强。
鬼怪从来喜欢人类的怯懦与恐惧，如此团结一心的场面让它们有一瞬间的无措。
田南栀侧目看向罗不夜，小声问：“上面四层都确认空了？”
罗不夜点头：“空了。”
也就是说，整栋楼的鬼怪和人类都已经聚集于此。
碍于规则约束，人类的数量在少于鬼怪时不可进行进攻，如果想要保证人类的安全，那么就只有一个办法——
灰色地带，在这个空间里，所有的规则将没有效用。
于是猎杀开始。
田南栀和罗不夜在齐游的隐身伞掩护下，在众目睽睽之中消失，又如变戏法般出现在众鬼怪身旁的洗手间内。
她擡手一挥唤出砍刀，向着走廊中的鬼怪勾了两下手指：“来吧，打一架。”
“杀了他们！！！”
五六只气红了眼的鬼怪一齐涌入，田南栀负责杀掉怪物，罗不夜负责灭除恶鬼，尽可能减少掉这边的数量，才能保证对面人类的绝对安全。
浴血奋战的感觉大抵就是这样，满目都是惊心的红色，只需要记得同伴是谁，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挥动砍刀，抹去一个个面目狰狞的怪物。
敌人的血液，是对勇士最好的褒奖。
敌人的哀叫，是对勇者最好的赞歌。
田南栀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在看见血液时会这般麻木，只用盯紧怪物脖颈的位置，没有犹疑就挥刀砍下。
然而敌人数量太多，偶尔几条长舌贯穿身体，剧烈的疼痛仿佛是要将身体撕裂开一样。
田南栀挥动砍刀将长舌齐整切下，拔出一条条断舌扔到地上，很快，她身上触目惊心的伤口便再度愈合如初。
她屏息凝神，继续挥刀厮杀。
一颗颗怪物头颅掉落地面化作了一滩血污，已然分不清到底是怪物的血，还是他们身上的血。
这时候，有几人实在是忍不住了：“TMD，老子忍不了了！有武器技能的都出来，我们一起上！让两个小姑娘保护我们算是怎么回事！”
“就是，有武器的就别躲着了！”
“有点血性的男人都特么给我上！”
“什么意思！看不起我们女生嘛，我们也有武器啊！”
“那就全都一起上吧！”
人群攒动，不少看不过眼的男生女生开始向前靠。
“不行！”苏谣向前一步，展开双臂拦住他们，“南栀说过我们不能参与！”
尽管她也担心不已，但这是田南栀的嘱托，她必须拦住这些人。
苏谣明白，这里没有一个人能做到像田南栀那样，肚子上破了个大洞都能在几秒钟的时间里修护完成，拥有那种非人类的超强愈合力。
这个任务，恐怕只有田南栀能侥幸活着完成。
“我知道了，这两个人是在故意减少我们的数量！”鬼怪里面有脑子聪明的反应了过来，高声喊，“大家不要被骗了，对面数量没有我们多，可以攻击！”
话音刚落，十几条长舌如同血红色的利剑般飞速袭向人群。
“小绿，快，去喷那个粉红色的东西！”
啪叽！一大滩黏糊糊的绿色液体喷涌而出，是怪物们难以忍受的草药味道。
怪物们干呕一声，十几条长舌顿时软了，收回时又全都粘成了团，与地板相黏根本动弹不得。
防御物品算不得攻击，叶三绮闭眼冲到了最前面：“小绿，使劲喷它们，越多越好！”
呀~
盆栽里传出小精灵萌萌的叫声。
紧接着，多肉雨露又化作机关枪，突突突地喷射绿色子弹。
“我打得还准吗？”没戴眼镜的叶三绮只能依稀辨认长舌的位置。
苏谣：“放心，很准。”
叶三绮：“那我不是猪队友了是不是？！”
“当然。”
这时候，负责计数的陈依然嗷一嗓子：“师父，数量已经持平，可以了！”
她说的时候，正值一声鬼怪的凄厉叫喊，陈依然不确认田南栀有没有听到，再度拔高声音：“师父——！你可以回来了——！”
还是没有回应。
打斗声不止，在狭窄的洗手间里仿佛开启了扩音效果。
血腥味不断加重。
苏谣心咯噔一下：“不好，那些鬼怪不会放过他们的。”数量持平后，鬼怪攻击不了人群，但可以一直攻击处于灰色地带的两人。
“那还等什么！反正我们有数量优势，鬼怪伤不了我们，冲呀！把我师父他们救出来！”
陈依然持剑冲上前，众人紧随其后。
“等一下！”
一声低柔嗓音厉声制止。
陈依然被一把薅了回来：“苏谣，你拉我干嘛？”
“你确定人类数量真的和鬼怪持平了吗？”
“那当然，我数了好几遍呢！”陈依然可以笃定。
许飞和何旭也在帮腔：“我们也在数，没错。”
苏谣摇了下头，素来心细的她忽然产生了一种强烈且不安的直觉，严肃道：“我的意思是……能确认我们这些人里，全都是真正的人类吗？”
除了五楼的那些人是她们细心探查过的，剩下四层的人类，仅仅是他们口头承认是人类身份而已，并未得到任何检验，现在攻击过去很容易出问题。
顾念想了想，众分身脸上也表现出疑惑，不能确认：“我就是挨个寝室问了问，他们说是人类就一直跟着我了。”
至于是真是假，还不知道。
有人：“你说我们这里混有鬼怪，怎么可能？”
“对啊，你是不是太敏感了，混在我们里面有什么好处，眼睁睁看向同类被杀？”
苏谣心平气和：“当然是干扰我们答题。”
但凡有一只鬼怪混入其中，那么所有人答题的结果都会出错。
离答题结束只有半个小时了，他们必须要落实到每个人是什么身份，才能保证题目的正确性。
顾念悠悠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人群：“那现在怎么办？”
“自证吧。”苏谣用卸妆纸巾擦掉脸上遮掩的那块粉底，露出谎字红戳，“最快的方式，每人说一句‘我是鬼怪’，就能知道人类的身份是真是假。”
话音刚落，一个被力道重击盖章的红戳就出现在了苏谣的额头。
她的生命值又被扣10分。
叶三绮抹去粉底，向苏谣确认红戳还在后就戴上眼镜：“我去帮帮南栀他们，好让他们能从洗手间里出来。”
“好。”
在陈依然和苏谣展臂拦住剩下的人检查时，叶三绮提气咬紧后槽牙，闷头冲向鬼怪群。
“啊啊啊啊小绿给我发射粘液喷它们！使劲喷！越多越好！”
翡翠雨露再度胀满汁液，在明确主人目标的情况下，如机关枪般无差别扫射前方的鬼怪群，尽管杀不死它们，好歹能暂时封住它们的行动。
在鬼怪们与这汁液难解难分时，叶三绮溜边顺势冲进洗手间。
下一秒，面色煞白如纸。
眼前的画面，应该是血腥电影里都能打上马赛克的级别。
喷溅型的血液满墙壁满天花板都是，地板就更不用说了，重力作用下汪起了一个泛着亮的血泊，与走廊的高度差大致有一厘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