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果真是这样,那她一普通栀子花在这里岂不是挺危险的?
苏谣回到工位,脸色有些难看。
“查到你的品类了吗?”蔷薇女孩问道。
苏谣嗯了一声:“跟你一样。”
“我就知道。”蔷薇女孩得意一笑,“普通品类的花应该都在这个区域。”
这家公司是以品类来规划办公区域,不是按照花朵的类别,难怪全都是分散落座的。
这时候,帮新前台入职的领导背手返回,回到了高级办公桌前。
苏谣看着领导,感觉不大对劲。
既然这里存在阶级划分,那么能成为领导的花一定会是个名贵品种吧?
名贵品种可以随意汲取养分的话,领导怎么到现在都没有开花?
不,应该说是,它为什么不开花?
难道它知道开花时意味着死亡,所以选择不开?
领导单手托着腮,漫不经心地盯着屏幕,手部的点击动作也是时断时续,没有其他花人那么激烈。
这家公司在鼓励着职员们开花等死,领导却聪明的继续含苞待放。
看来开花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那就看看你们店里最贵的花吧。”头顶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苏谣愣了一下,旋即眼眸亮起。
这是南栀的声音?她已经进入鲜花店了?
店主:“抱歉,我们这里最贵的花还没有盛开呢。”
最贵的花?
苏谣看着领导,是它吗?
苏谣想起那只巨手在采摘花朵时的位置有不同,采摘百合时,它截断的是小腿位置,采摘玫瑰时,它截断的是膝盖位置,刚才的那朵金钱百合,它几乎是连根拔起的。
是不是说明,花朵品种越名贵的,那只手在采摘时越要珍惜小心?
植物带着根部,短时间内是可以存活的。
那等到巨手下次再摘花时,她是不是可以趁机攀住那只手自行拔出根部,跟着进入到店里?
正想着,一阵异样猛然拽回苏谣的思考。
她感觉根部在被某样东西缠绕。
像一条冰冷滑腻的蛇缠住了脚踝和小腿,直让她起鸡皮疙瘩。
有人在偷偷汲取她的营养。
有人想杀了她。
苏谣转头看向花人们。
每个人都神色无异,根本判断不了是谁在暗中搞鬼。
她试着收回根部,但那条根却越缠越紧,且同时还有许多根须蔓延过来。
如果以人类来比喻,这种行为与看不见的几个人将她偷偷分尸没有什么分别。
危机降临,苏谣只能自救。
秉着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的原则,她拿起腰间的清洁剂一按到底,同时上半身迅速拉长游走在办公区域的每个方位,确保这里的每个花人都能接触到清洁喷雾。
可惜的是,她忽略掉了一个问题。
植物是没有脑子的。
这些花人再拟人化,终究也是一个植物,脑袋空空的效果根本激发不起来。
花人们依旧在工作。
苏谣能感觉到血液在不断流失,就像有几根大吸管,插在她的小腿、膝盖和大腿,然后一起用力吸掉她的血。
同事们全都在神色无异的忙碌,这种淡定到冷漠的样子让人害怕。
苏谣甚至都能想象自己死亡时的场景,花人们面无表情的扫了一眼就继续忙自己的,只有保洁员能发现她的存在。
因为保洁员要把她这具垃圾扔掉。
然后,她会被推到垃圾场里,和之前那些花人一样,被火焰焚烧成灰。
苏谣的这些营养会供养不知道哪个花苞开出花来,等采摘,等死亡。
嘭!
苏谣眼前有些发晕,用手扶住工位。
蔷薇女孩看出了她不久人世,淡淡扫了一眼,开始按着回车键,希望能在她这里分一杯羹。
苏谣看着电脑屏幕,看着自己的这张脸。
恍惚间,好像看见了苏澄。
这一声引起了花人们的注意,大家都看了过来。
领导也幽幽擡头,好像在责怪苏谣大惊小怪。
保洁员已经料想到它的活儿,推着清洁车从那边缓缓走过来。
似乎司空见惯,领导没有将多余的注意力用于苏谣,回头继续盯着屏幕。
忽然,办公区域响起一阵嘈杂。
领导看着面前的电脑,目光从放空渐渐聚焦。
它在屏幕倒影看见了一朵纯白的栀子花苞站在身后。
她们在通过屏幕对视。
“你要干……”
话刚说道一半,领导便再也发不出声了。
栀子花苞用扫把的端部,贯穿了领导的脖颈。
与苏谣猜想的一样,这些植物外表再像人,实则内部也不存在任何骨骼,扫把的端部可以轻易插进它的脖颈。
霎时间鲜血直流,但苏谣没有手软,还在一遍又一遍地刺穿着这颗名贵的花苞。
她要杀死领导,在这个营养最多的地方补充自己。
苏谣才不管什么花朵界的等级划分,她是人,她要不惜一切代价的活下去,要让苏澄在她身上继续活下去。
如果花人们有脑子,一定会认为此时此刻的苏谣很可怕,满身是血,像个索命的修罗。
可是它们没有,它们只知道一朵花消亡后会滋养它们开花,所以只是玩了命地按着键盘。
有了领导这么个香饽饽,那些缠在苏谣腿部的根须也渐渐退去,不稀得再吸收她体内普通的营养。
旋即,苏谣在这颗名贵花苞上面重新回了血,脑子清醒了大半。
她气喘吁吁看着办公桌上这颗被她砸得稀巴烂的头,面无表情。
渐渐的,领导失去了活性,变成了废弃物。
保洁员立刻调转推车,走过来收拾。
苏谣此刻知道了冷漠的好处,可以有时间理智的告诉自己杀死的只是一朵花,不需要带有任何情绪。
花人们分羹完毕后,后知后觉开始数落苏谣:“你一颗普通的栀子花怎么敢汲取名贵品种的营养?”
“就是,只不过是一朵普通栀子而已。”
苏谣哼笑一声,重新戴上灰色兜帽,回到工位。
蔷薇女孩可能是趁机分了一大杯羹,表情活跃了些:“你怎么才抢了这么点营养?”
苏谣没说话,低头抽出纸巾,擦着扫把上的血。
不久,新的领导就持证上岗,重新坐在了那个位置,即便那里还有没有打扫干净的血,也没有问发生了什么。
因为花朵枯萎凋零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苏谣也在慢慢适应着这种正常。
苏谣漫不经心收回目光,突然看见墙边站着一朵没有见过的花苞。
很像是之前在前台
是一朵小小的紫色花苞,比栀子花的花苞还要小,很不起眼的那种。在竞相争艳的百花中完全没有存在感。
但这位花人的姿势很奇怪,像是正要行走却被定住了一样。
苏谣愣了一下,难道她的消毒喷雾可以对这朵花起作用?
她有脑子?
她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