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后习题·过桥（四）
田南栀明白关键词[怪异]的意思了。
就是这件事诡异的发生了，你却完全找不到思绪。两个挖眼睛的人唯一相同的地方应该就是在村委会的接触，同样看了那盘录像带。
但这个联系又会给人危险的暗示，播放录像带的时候他们全都在场。
下一个挖眼睛的人，会不会就是他们？
围墙对面有人谈话，光明村的人忌讳着来这个山涧，都不愿意翻过这道围墙，追到这里就堪堪止住了步。
等他们几个翻回来的时候，村里有过一面之缘的两位年轻人就忙询问了小王的情况。
听说小王跳下山涧，两人的表情顿时变得难看极了。
“刚才我去村里送东西，就听小王说眼睛痒，我寻思可能进小飞虫啥的我就帮忙看看，结果一扒拉开可把我给吓坏了。”
年轻人说了小王之前的情况，也是和李天阁一样，眼睛突然痒了起来一直用手揉个不停。
仔细去看他的瞳仁，全都细细密密的小黑虫子。
“小王痒得受不了，最后还是把手插进眼珠子里才算是好了些。”提起那个画面，两个年轻人又是一脑门子汗，“可谁成想另一只眼睛也突然痒起来了。”
此时李天阁勉强给自己止住了血，翻过墙来听说小王的另一只眼睛也会突然变痒，不免担心起来。
他左眼刚戳瞎了，不想右眼也变成这样。
“就没有办法治吗？”李天阁慌了，“这虫子以前你们见过没？”
眼睛里有那么多虫子，想想都会崩溃。
两个年轻人纷纷摇头，村里是出过怪事，但都没见过这种虫子。
“不过你们可以去村东头问问老庄。”
这是田南栀第二次听见老庄这个名字了。
上一次还是彭主任说他不让烧灵异照片的时候。
老庄的太爷爷是永宁村的人，说不定可以知道这些怪虫子是什么。
田南栀这么痛快答应从红星村回来，也是有去找老庄了解情况的意思。
他们按照年轻人所指的路，找到了村里比较破旧的房屋，木篱笆上泼了些红油漆，写上了扫把星去死等等辱骂性的词语。
村民们对红星村的忌惮与恐惧都发泄到了他们的后代这里。
田南栀敲了敲门，紧接着屋里就传来了一个颇有底气的吼声：“要骂就站在外面骂，老子不欢迎你们进屋！”
众人被这吼声震到，缓了一会儿，晏嘉扬起声音：“是庄叔叔吗？我们是来答题的学生。”
静默片刻，掉了漆的木门推开一条缝。
这些学生们的打扮与这个时代不同，很容易就能认出来。
老庄是个四五十岁的男人，黑瘦黑瘦的，年纪不算大就驼了背。
他看见李天阁的第一眼就冷声问道：“你是不是看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了？”
李天阁点头如捣蒜：“我看过一盘录像带！”
“录像带？”老庄眼睛转了转，视线落在莫胥身边的背包上，“该不会就是那位刘记者录的像吧？”
田南栀歪头：“你知道那端录像？”
老庄长叹了一口气，走到远离拉开篱笆门：“知道，当初让他趁早毁了看来没听。”
当初于亮那件事之后，刘记者就来找过他。
毕竟那孩子去过山涧边上，又突然离奇死亡，总是能跟红星村牵扯点关系的。
老庄招呼他们坐下，指了一下靠近土炕的位置，口吻非常平静：“当年于亮的尸体就摆在那里。”
于亮砍伤了自己出血太多没救过来，得知他死得蹊跷，老庄就把于亮的尸体搬了回来。
这孩子没有父母也没有亲戚，又是离奇死亡，没有人在乎他会被埋在哪儿。
刘记者过来想着帮忙下葬，就跟老庄提了一下事情的经过。
“那天我用锯子把于亮的脑子打开了。”老庄指了一下李天阁，“就全是你眼睛里的那种虫子。”
这种虫子的起始位置是在眼睛，但重点却是在大脑。
大脑是控制整个人体的重要器官，虫子占据了它，就相当于占据了你的整个人。
众人听得心一咯噔，晏嘉追问：“我们都看了那个录像带，难道我们也会长这种虫子？”
老庄回得模棱两可：“不好说。”
所有事情可以说都是概率问题，有的事情概率会大一些，有些事情的概率会小一些。
[看见录像带]这个是[因]，至于会造成什么[果]，无法确定。
“我只能说，如果你们没有看见这个东西，就绝对不会有问题。”
那时候老庄也是这么回答刘记者的，只要不看录像带万事大吉，看了录像带会造成什么他也难以预测。
就像刘记者看过录像带里的内容，也看见了最后的那张鬼脸，但是现在他仍然安然无恙。
“可我现在已经看了啊！”李天阁急得站了起来，“你就告诉我怎么把这个虫子弄死就好了！”
救命，他感觉右眼睛也痒起来了！
老庄的声音平静到冷漠：“把眼睛挖出来，扔进火里烧了。”
趁着那些虫子还没有破开眼睛和大脑处连接的那块骨头，只能用这种残忍暴力的方法。
李天阁懵了，他还准备尽快答题回去让老师帮他治一治的，好歹能保住这颗眼球。
在他犹豫的时候，老庄已经为他准备好了一个火盆。
木炭在里面烧得劈啪作响，炽热的火焰灼烤着李天阁的脸，催促着他尽快做决定。
“就、就这一个方法啊。”李天阁祈求般地看向老庄，老庄冷漠点头。
苏谣提出建议：“要不我给你脑子放空下个指令吧？”
要是能在脑袋空空的状态下剜出左眼应该不太疼。
李天阁觉得这是个好方法，让他保持头脑清醒挖自己的眼睛实在下不了手。
“麻、麻烦你了啊。”李天阁闭上眼睛。
苏谣戴上白手套，动作好像一位要做手术的大夫，按住李天阁的肩下达剜眼指令。
行尸走肉般执行命令果然方便，李天阁哼都没哼一声就挖下了眼眶里的那块肉，扔进了火堆里。
老庄打着手电开始检查李天阁的眼眶。
窟窿里虽然已经是血肉模糊，但只要定住几秒不动，还是能确认里面有没有在蠕动的小黑虫。
看来那些虫子还没有到破开眼球钻进骨头的位置。
田南栀用之前晏嘉扯下来的树枝拨弄着炉火里的眼球，可以看见一排虫子跟流淌的水似的从眼球里钻出来。
出来遇见火焰就是粉身碎骨。
虫子烧得噼里啪啦，小时候晏嘉不懂事烧过蚂蚁就听过这种声音。
“我还是不明白这是什么虫子。”莫胥的嗓音打破安静。
老庄：“你可以理解为一种咒虫。”
用来做诅咒的虫子。
通过那盘恐怖的录像带，刺激了他们的眼球，进而再一步影响大脑。
类似于掉SAN值的精神污染。
不同的是，这种虫子会以实体的状态出现，变成了可视化的形象，盘踞在你的眼睛里，更加刺激了你对它的感知。
说白了，就是他们这些看见录像带的人都受到了诅咒。
苏谣清洗着不小心溅到手上的血：“我们是因为看了录像带被诅咒了，那视频里的于亮呢？”
他可是这个灵异视频里的主人公啊。
追根溯源的话，他受到诅咒应该还要在视频录制之前才对。
田南栀分析道：“应该是山涧。”
刘记者提过，于亮在之前曾经去过山涧。
小王中了咒虫后也毫不犹豫就跳了下去。
那里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老庄也有这个想法：“咒虫这种东西应该是有源头的，就跟我们听说的[蛊]差不多，分为母虫和子虫。”
母虫为本，子虫依靠母虫的诅咒力量存活，只要母虫没有死就会通过各种方式繁衍子虫出来。
晏嘉听明白了：“只要我们弄死母虫，咒虫就算是解了呗？”
老庄：“应该是。”
这时候，李天阁从脑袋空空的效果中恢复神智，刹那间剧痛从眼窝神经传递到了全身，哀嚎了几声。
晏嘉托腮笑笑，问他：“闻到烤焦的肉味儿没？”
李天阁用着剩下的眼睛剜了她一眼：“魔鬼吧你！”
不安慰也就算了，还问他有没有闻到自己眼睛被烧焦的味道。
顾念伸出手：“我可以试试将你右眼的眼球复制给左眼。”
田南栀都快忘了她还有这个技能了，但是还是无情的破了个冷水：“右眼也未必是好的，还是算了吧。”
到时候没准还得再多剜一次眼睛。
李天阁多想说一句田南栀乌鸦嘴，但是他的确没有这个底气说右眼就是好的，毕竟当时他是两只眼睛一起看的。
老庄倒了盆水把火熄灭。
苏谣顺势打开了窗，赶走难闻的味道。
“当年的永宁村到底发生了什么？”田南栀盯着老庄。
老庄一听这村名就知道他们已经去过村委会了：“他们怎么跟你们说的？”
田南栀：“说是有一批土匪进了村，烧杀抢夺无恶不作。”
老庄慢悠悠坐回炕边，嗯了一声：“这么说也没错……不过那并不是那些土匪的目的，是村民们大举反抗之后，他们才狗急跳墙屠了村的。”
“那他们的目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