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盆花
陈女士来得出乎意料,完全打破了南熙所有的计划。
但是现在不是深究的时候,她就在楼下。
“妈妈,我在外面玩呢,要等一会儿才能回去。”南熙镇定出声。
“那你先把房间密码告诉我,”陈千盈的声音里带着喘意,“你住的民宿太偏了,我快累死了。”
南熙沉默两秒,“我忘记了,我让小芸……也就是民宿老板给你找个歇息的地方,我马上回去。”
挂断电话,南熙一边给小芸发微信一边说:“我妈在楼下。”
所有的旖旎气氛因为这五个字全部打碎。
薄时月只茫然了一秒便做出了决定:“让小芸尽量拖住伯母,顺便问她有没有空房间,我们收拾东西,把我的东西全都放进空房间里。”
整理工作有序地进行着,薄时月去收拾洗漱用品,南熙便将她的衣服从衣柜里拿出来,全都是价值不菲的衣物,需要小心保养,但是现在根本来不及了,南熙全都团成一团塞进行李箱。
等薄时月出来,她也将行李箱拖了过来。
最后检查一遍有无遗漏,南熙满头大汗地坐在沙发上看了眼时间,才过去十分钟。
“我们为什么要这么着急?”南熙忽然反应过来,“我根本没说什么时间回来。”
“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薄时月一一细数,“我要住在一个不被你妈妈发现的地方,或者直接回家;你要假装从外面回来,怎么不被伯母发现……这些都需要我们现在去想。”
南熙沉默片刻,轻声说:“其实,我可以直接告诉她我们的关系,早晚要坦白的。”
春城是她的乌托邦,在这里可以无忧无虑地做一个孩子,可是她迟早要回去的,那些该面对、该坦诚的事情,也应该有一个结果。
薄时月摇摇头,冷静否决:“至少要循序渐进,我怕吓到伯母。”
她何尝不想早日将她和南熙的关系昭告天下,可是现在实在不是一个好时机。
伯母千里迢迢地来到春城,不是为了听这个“噩耗”的。就算她已经从别的地方知道她和南熙重修旧好了,也要先试探一番再做打算,不能贸然行动。
南熙深吸一口气,脑子也转过弯来,妥协了。
彼此沉默几秒,薄时月放下手机,提议道:“我直接坐最近一班飞机回去吧。”两个小时后有直飞愉宁的飞机,时间完全来得及。
如果住在这里,迟早要撞见的,搬到别的酒店又太麻烦,南熙的旅行只剩最后三天了,这三天不见面也没什么。
南熙也是这样想的,只是到底觉得不舍,她们还没好好谈几天恋爱,又要被迫分别。
想到这里,她心头有些惴惴不安,“我们会不会和十年前一样,这次分别之后,又是十年不见。”
“说什么傻话,”薄时月摸摸她的脸,“我们已经长大了,不是任人摆布的十八岁。”
是啊,赚到第一桶金的那一刻起,她们已经拥有了自由支配人生的权利。
南熙的心渐渐安定下来,“如果父母都不同意我们在一起,那我们就私奔,去一个我们都喜欢的国家或城市生活。”
薄时月失笑:“古人说聘为妻,奔为妾,你想让我做妾啊?”
“这是现代,只要我们两情相悦,就是合法的。”南熙掷地有声地反驳。
薄时月还没来得及感动,又听她说:“不过你做妾也挺好的,我再找个妻子,保守禁欲的那种,一妻一妾美滋滋。”
紧张又迫切的气氛硬生生地变成了南熙的白日梦现场。
薄时月扶额不语,忽然想起一件旧事,“其实我真的想过。”
“什么?”
“当初你骗我说你结婚了的时候,我真的想过,”薄时月低声笑,“你知道我是怎么说服自己的吗?”
南熙困惑地摇摇头,她根本没想过薄时月甚至能接受做小三。
“很荒谬的,”薄时月小声说,“我说了之后你不许笑我。”
“好。”
“一夫一妻制,不就是一个丈夫一个妻子吗?”
南熙没有笑,完全没有一丝想笑的感觉,神色愕然地看着她。
“这句话不好笑吗?”薄时月微微歪头。
下一秒,被人抱紧。
“我从来没有想过,我和你开的一个玩笑居然会让你打破底线,”南熙的声音闷闷的,“当时你肯定也纠结了很久吧,都怪我。”
“我说出来不是让你难过的。”薄时月叹息,她的本意是让南熙放松一点。
嗡嗡嗡——
手机持续震动着,薄时月轻柔地推开她,接通小芸的电话。
“喂,月月姐,你们收拾好了吗?”
小芸的声音压得很低,还有流水的声音,听起来像是躲在卫生间打的电话。
“嗯,别让伯母出来,我们马上出去。”
“好,准备好之后给我发个消息。”
挂断电话,两人谨慎地走出房门,快步来到绿意小筑门外。
分别的时刻到了,她们没有多少时间互诉衷肠,南熙也不想再说肉麻的话,叮嘱道:“落地之后记得报平安。”
薄时月轻轻颔首,“好好陪伯母散散心,她应该不是心血来潮过来的。”
南熙倒是没想到这一层,闻言点点头,吻向她的唇,一触即离。
看着她坐上出租车绝尘而去,南熙深呼吸一番,给小芸和妈妈各发了一条信息,原地跑了半分钟,气喘吁吁地进入绿意小筑。
刚走到秋千处,妈妈提着小行李箱在小芸的陪伴下从餐厅走过来,丝巾与风衣不失优雅,但平日里保养尚好的脸上到底还是带了点风尘仆仆,看起来憔悴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