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换了随意的坐姿,打了个哈欠道:“怎么突然给我发视讯了?”
谢长留没说话,只是平静长久地观察他,整整一分钟过去,他才说:“无事。”
赫佩斯自然注意到他观察的视线,下意识低头看自己,生怕方才匆忙换衣服出了差错。
才惹得这位平时行为举止一丝不茍的雄主感到“不快”。
扣子正确扣齐,甚至扣到了衣领最上一颗,和他平时穿衬衫开两颗的习惯完全不同。
衣袖也整齐。
谢长留只是坐在那里,安安静静看他检查仪容仪表。
全部查看完毕后,赫佩斯才擡起头嘀咕一句:“也没问题啊……”
望见谢长留的眼神时,他突然心灵福至,意识到谢长留的这通视讯是什么意思。
待在谢长留身边一段时间,他或多或少也摸准了谢长留的性格。
按通俗意义解释,黑发雄虫的行为应该叫做“担心”。
但赫佩斯知道这套通俗解释没办法用在谢长留身上。
这个黑发雄虫只是很擅长“模仿”而已。
他的责任观与道德原则告诉他,应该要这么做,于是他在三个小时后,给赫佩斯打了视讯。
借此来确认赫佩斯的状态。
不过还是考虑不周全,三个小时的间隔还是太短了。
红发军雌擦了擦鼻尖,心底忽然泛起一丝不甘心。
只是帝国婚姻匹配当中,碰上一个会说关心话语的好雄虫已经很不错了。
毕竟好雄虫就像鬼,所有虫都说有,但没有虫真实接触过。
赫佩斯思索过这个问题,最后只能得出结论,好雄虫不会在市面上流通。
哪个有结婚想法的雌虫有了好雄虫还会放手。
想到这点,他心底那点无缘无故冒出头的不甘心就压了回去。
谢长留多好,还会“关心”他身体状况。
虽然一句话都不说!
谢长留就看着他脸上那若有实质,五彩缤纷的想法,静静等待这位明显有话要说的雌君开口发言。
他对道侣向来有耐心,更别提这位道侣比他小了千岁。
赫佩斯轻而易举说服自己,把自己哄好。
于是难得在谢长留面前正经一回,不是试探,不是插科打诨,认真解释道:“我状态挺好的。”
“已经睡了一觉起来。”他说。
将视讯来之前,羞耻到在地上打滚,导致衣冠不整的原因归结到了睡觉上。
他们都很默契地不提及昨晚发生的事情,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
新的一天开始,昨天的事情就留在昨天,已经能翻页了。
赫佩斯自觉做好心理准备,能够以万全的状态面对谢长留。
甚至能和谢长留开玩笑。
玩世不恭早已是组成他的一部分。
然而一对上那双墨黑眼瞳,他突然间就失语了。
全然没有平日恣意张扬的模样。
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眼神不闪躲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最好程度。
谢长留始终如一没表情。
他向来如此,天大的事情,在他眼里也不过一瞬。
但赫佩斯不像他,也做不到他那样。
那些越想刻意遗忘,偏偏加深的记忆再次出现,在谢长留的脸上循环播放。
不断提醒赫佩斯做了什么蠢事。
谢长留越是平静,他就越是无所适从。
互相沉默对视良久后,赫佩斯正色道:“阁下,我们可能要短暂分离一段时间了。”
他的内心在疯狂哀嚎,面上还要什么都不表露出来,在谢长留面前留下仅剩的、岌岌可危的颜面。
同时眼疾手快关掉光脑。
视讯就此中断。
3055慢吞吞对谢长留说道:“仙尊,他落荒而逃了。”
小圆球慢悠悠滚了两圈。
谢长留垂眸看向桌上的光脑,并没有说任何话。
好半晌后,他略带疑惑的声音在房间内响起:“这就是关心吗?”
谢长留一开始并没有给赫佩斯拨通视讯的想法。
玄明宗上绝大部分是终身未婚的修士,无论男女皆醉心修炼,恨不得一天能有二十四个时辰,十二时辰对他们而言还是太少了。
少部分成婚的修士,婚姻大多一地鸡毛。
谢长留并没有可参考学习的模板。
既然选择承担了责任,他并不希望连最起码的事情都做不到。
于是他询问了3055。
发光的小圆球就是个狗头军师,经验一点没有,案例积攒不少,于是绞尽脑汁,给谢长留出了打视讯问候赫佩斯的馊主意。
甚至准备了台词。
但台词谢长留拒绝配合念出口。
还没念完赫佩斯大概就要杀到皇家军校的雄虫宿舍,质问他是不是换芯子了。
谢长留寡言少语,最后还是和赫佩斯大眼瞪小眼,在沉默中结束了本次友好问候。
3055滚地动作一顿,心虚回应他的问题:“是、是的吧。”
谢长留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