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半决赛（2）
下午四点，少年宫的氛围十分火热。全市高中生男子篮球联赛已经进入到半决赛阶段，参赛双方学校都派出了一定数量的助威团到场，社会各界的篮球爱好者也到场不少。媒体席位几乎座无虚席，各家媒体不必像之前那样需要分散人手去跟踪其他的比赛，甚至连市电视台都派来了摄制团队，准备记录全程的赛事。
赛前仪式开始，双方教练上场。顾孝一再次与二中传奇教练吴铁见面，握手时，二人似乎都能感受到对方的手劲儿。顾孝一庞大的身躯一如既往展现了无形的压力。但吴铁似乎并没有受到影响，甚至都没有特意仰起头来去迎接顾孝一的目光，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平静的直视着对方衣领的位置。
“稍后，还请吴老师多多指教了。”顾孝一客气的说道。
“烈山中学能走进今天这个赛场，不得不说，我还是很意外的。”吴铁露出了一个笑容，那笑容十分复杂，既像是和蔼，又像是讥讽。
“诚实的说，我也感到很意外。”顾孝一如实作答。
“人生在世，无论做什么事，运气确实是必不可少的一部分。但是，我相信顾教练会有跟我一样的想法，那就是真正的比赛就应该将这些杂七杂八的因素全部剔除，比赛，就应该是技术和智慧的较量。”吴铁刚才的笑容很快消失了，并且消失的十分自然，仿佛刚才的笑容从来就没有出现过一样。
“一定程度上，我赞同吴老师的说法。”
“不管你赞同的程度有多少，我很期待今天的比赛你我之间能以真正的实力来对决。”
“会的。”
顾孝一和吴铁各自转身向场外走去，场馆顶光照射下，二人的背影因为运动服材质都反射出了一抹辉光，他们在返回到各自休息区的途中，每一步都是那么坚定有力，仿佛是手持火枪的决斗者，背对对方开始各走十步，当再次回头之时，便是生死决断之刻。
双方队长上场握手。当二中队长陈梦龙看到迎面走来的人是秦双时，不禁露出了几分惊讶，但很快恢复正常，随之还报以了微笑。秦双同样神情自若，就像是迎接老友一般，在与陈梦龙握手时，还特意开玩笑使坏的用力摇摆了几下。
“双哥，待会儿可要手下留情啊。”陈梦龙半开玩笑半客气的说道。
“瞧你这话说的，要是让吴教练听到，肯定把你队长给撤了。待会儿，你我可都不能手下留情。”秦双虽然同样是用开玩笑的口吻说着，但眼神里却透露出了战意盎然的神光。
“待会儿见！”松开手后，陈梦龙还像好兄弟一般拍打了一下秦双的胸膛。
开赛前的最后准备时刻。
烈山中学休息区里，似乎除了刘明星和秦双两人之外，其他所有队员都显露出了不同程度的紧张。在大家的记忆里，之前面对任何一场比赛时都没出现过像今天这样的临场压力，即便是对战与市二中相差无几的第一职高都是如此。但此时此刻，十多米开外的距离，来自对手强大的震慑力犹如沙尘暴一样扑面袭来。
“这……对面的中锋，比我高一个半头啊。”陆明明眉头紧锁的说道。
“何止呢，对面大前锋也比我宽一半呢。”魏先洲叹了一口气。
“你们两个，尽力就行。”顾孝一走到了他们面前，言简意赅的提示了一下，随后又面向大家，“大家应该看出来了，今天的对手是迄今为止我们遇到最强大的对手了。有压力很正常，但我希望大家能改变一下压力的方向。竞技运动的另外一个核心意义，就是为了不停超越已有的纪录。我们遇见了强者，就应该用尽全力去挑战他、超越他，要知道，很多时候强者也不是什么人随随便便就能挑战的，所以我们现在应该让自己兴奋起来。”
“对啊，怕什么啊，再怕不也得上场比赛吗？难道现在放弃吗？”刘明星激励着大家。
“尽力而为，输了也无所谓。”秦双也在这个时候站出来，面向大家说道，“大家应该都知道，我还有两周就要参加高考了，嗯，是又要参加高考了。我们班主任还有我家里的人，都觉得没什么比高考更重要，他们都让我别再参加比赛了。但我还是选择参加比赛。以前，我挑战第一职高、第二职高，也挑战过市一中、区二中，见识过很多强队，也打败过很多强队，但我从来没有挑战过自己的学校。”
所有人看向秦双，只见对方无论举止还是语气都很轻松。
“说真的，我很喜欢打篮球，不过，我没办法做到像刘明星那样将来在篮球这条路上走的更远，所以等我到了大学，或者再往后进入了社会，很有可能再也不会有机会参加像今天这样的比赛了。也所以，今天的比赛对我来说，很重要。”秦双继续说着。
大家脸上的神情渐渐有了一些释然，而释然的背后也有了几分触动。大家能明白秦双这番话是在说什么，对于他们当中的大部分人而言，篮球必然只会是自己人生中的一个过客，随着长大，将来的将来，以后的以后，一定很难再像今天这样如此投入的参加一场篮球比赛了。甚至可以说除了刘明星之外，大家在这一届全市联赛里的成绩，有可能成为他们此生在篮球这项运动上取得过的最好成绩。
“教练刚才说的对，不是所有人都有机会挑战强者，”停顿了一下，秦双又说道，“市二中很强，但今天依然跟我们一样站在了这个篮球场上，他们对我们来说不应该是压力，而是一种激励。就算今天输了，这一战也会激励我们以后要变得更强。”
陈开、魏先洲、易阳三人立刻开始点头赞同。陆明明也深深吸了一口气，一扫之前的忧虑，拿出了决一死战的气势来。其他队员们也纷纷打起了精神，准备放手一搏。大家明白了这场比赛的意义，也就改变了面对压力时的心态。
“好啦，准备上场。今天的比赛放开了打，输赢都不重要，唯一重要的是，我们要打出不想输的态度来。”顾孝一拍了拍手，大声的向队员们发起了鼓励。
比赛正式开始。
观众席上，烈山中学与市二中的助威团也展开了属于他们的较量。市二中学生们显然是有备而来，旗帜、横幅样样齐全，甚至还有专门的领队站在最前方喊口号。相比之下，烈山中学的学生们因为是临时组织，非但没有任何摇旗呐喊的道具，就连人数上都比市二中要少不少。双方呐喊加油的声浪才一交手，高下立刻就有了判断，市二中洪亮整齐的加油口号，仿佛将少年宫变成了市二中主场球馆。
然而，烈山中学的助威团并没有被市二中助威团气势所击溃，他们坚持呐喊着，哪怕加油的声音并不整齐，哪怕呐喊的音量一次又一次被隔壁压过，哪怕区域里没有鲜艳的旗帜，但大家还是鼓足气力为自己的校队发出声音，哪怕撕破喉咙为在所不惜。
在第一节比赛里，刘明星打了前五分钟，随后被秦双替换下场休息。前五分钟的对抗压力，几乎全落在了刘明星一个人的身上。市二中校队显然仔细研究过刘明星的特点，针对刘明星采取了一盯四联的防守策略。市二中后卫线上的身高和体格虽然无人能及刘明星，却都具备极高的灵活度和配合意识，不仅每每能跟上刘明星的步伐，更是多次将刘明星逼入了双人夹防的境地，使其在消耗了更多体力的情况下，也没能拿下太多得分。
秦双上场后，稍微破了一下市二中的防守模式。身为市二中校队前队长，场上也还有多名曾经的队友，他或多或少都能找出对方的破绽。他利用拉开单挑的机会，在市二中现任队长陈梦龙身上连拿了五分。
市二中教练吴铁在场边给了陈梦龙一个眼神，陈梦龙十分果断的立刻与另外一名锋卫摇摆人对调了防守目标。
秦双在面对锋卫摇摆人时很快便遭到了限制，身高和体格的弱势让锋卫摇摆人在进攻端占尽了便宜，到防守端，即便自己速度再快，也只能甩开对方两步的距离，外线急停跳投风险很大，强冲篮下又要面对黄峰、万艺这两位铜墙铁壁。这个时候，他只能选择吸引火力后分球给魏先洲或陆明明，但，黄峰和万艺的霸道之处，哪怕距离魏先洲、陆明明有三、四个身位之远，他们都能及时冲刺起跳，利用身高和臂展在半空中进行拦截或干扰。
在整整一节比赛里，魏先洲、陆明明几乎被打压成了无形的空气一般，不仅无法守住自家内线，进攻时哪怕拿到了分球也无一命中。第一节比赛结束时，双方打成了48比21惨烈局面，一节比赛两队合计接近70分的分数，在整个全市联赛的历史上都极其少见。
记者席上，议论纷纷：
“没有篮板，没有内线，果然是不行的啊。”
“《灌篮高手》里都说过，只有掌控了篮板，才能掌控比赛。真的很好奇，内线这么弱的烈山中学是怎么一路打进半决赛来了。”
“技术统计出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