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的眉眼弯弯，林听心里泛着五味杂陈。
夏冉选的是一家号称北美前五十的地下酒吧。
主打手工鸡尾酒，季节限定外加固定菜单，据说闭着眼睛点都不会踩雷。
保安查完ID后领着二人通过没有标记的门进入大楼，再下到地下室。现代经典的装修风格，桌上的蜡烛成了最主要的光源，玻璃酒柜高低不一的酒瓶透着五彩又黯淡的光。
周五的晚八点，黑暗里窸窸窣窣，整个酒吧完全坐满。
二人在吧台前坐定，微不足道的烛光只能映到侧脸。
夏冉脱去牛仔外套，不规则剪裁的黑色连衣裙露出她洁白的右肩，披散的头发全部捋到胸前，配上大红唇，举手投足尽显妩媚。
林听觉得她好像哪里不一样，也许是妆容，又或是穿衣风格，再一瞥她身上斜跨的还未来得及摘的包，心里一凛，“包包好看，衣服也好看。”只是，价钱应该也够好看的。
夏冉没接话茬，笑了笑。
酒吧音乐声不大，适合朋友聊天小聚。
“你常来？”林听点了杯RadioHavana，朗姆酒配上Derara糖，甜香蕉，酸橙汁和柑橘味可乐混在一起，酸甜适中，入口的气泡感极为清新。
“贝斯清喜欢他们家，他们家样样都好，就是要预约。不过他和老板混熟了，当天一个电话就能约到。”夏冉来了杯烈一点的，辛辣的龙舌兰和甜橙味利口酒混上酸橙汁，蜂蜜；清爽的苦，后味回甘。
她轻抿几口，再懒散地撑着下巴，轻晃酒杯发呆。
“想什么呢？”林听拍了拍她脑袋。
夏冉微微坐直，烛光下的眼眸泛着波澜，“一眨眼就毕业了，有点感伤。”
林听举杯跟她的轻碰，“祝贺毕业，人生新篇章又开启了。”
煞有其事，两个人都笑了。
夏冉使着坏心眼，悄摸摸问沈微明在床上表现如何。林听唰一下红了脸，连喝好几口，最后在喉咙里挤出个不错。
“不错是个什么评价？不错就是不行。”夏冉有点微醺上头，眼神涣散。
“别乱说。”林听下意识反驳。
仿佛回到几年前窝在床上聊天的夜晚，聊不完的话，从学业到工作，从对韶光易逝的感叹到眼下心有所属的安定。
“林听，有你在的这几个月，我真的好开心。”
“可是我也真的很希望你，我哥，我爸能接受贝斯清。说到底他也就吸大麻而已，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听说加州正在推近大麻合法这件事，等以后都合法了，也没什么了对吧？”
夏冉半眯着眼睛，吐字清晰，无非是借着酒劲再说点掏心窝子的话。从爱上那个人开始，自己就好像和全世界为敌，这个滋味不大好受。
而落在林听耳里，就是夏冉又妥协了一部分自我。
“他又吸？”林听抓住重点。
夏冉眼神躲闪，侧脸不去看她，只将杯中最后一点酒一饮而尽。
“你有没有想过，我们在意的不是这一件事？”
“嗯？”夏冉歪着脑袋，眼底闪着困惑。
“如果他可以做一件违法的事情，会不会做更多违法的事情？”林听心平气和，尝试不动声色将一些信息传递过去。
夏冉满不在乎地笑笑，狠狠拍她肩膀，“你想太多了，你真的是被我哥传染诶，整个人现在浑身上下都散发一个气质。”
“什么气质？”
“古人都说长兄为父，你现在真的很像我妈！”
“…”
林听脑袋发晕不适合再和她探讨下去，夏冉兴致盎然，转眼又叫了一杯。
“待会开车怎么办？”林听难掩脸上的担忧，只是光线过暗，传不到夏冉眼里。
“我开啊！”她下巴一擡，眨了眨眼。
“你喝酒了。”
“这点没事。”大拇指和食指捏到一起比划，“这么一点点量，加州合法的。”
“你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是吧！”林听隐隐激动，她不管合法不合法，只知道酒精会麻痹神经影响人的判断。
“林听，我真要喊你妈了。这点酒真没事，我们俩再坐一会吃点东西，酒就醒的差不多了。你放心啦，真的没事。”她眼神真挚，像是在和一个冥顽不灵的老母亲battle。
“你打电话让贝斯清来接我们吧。”林听没得选，她绝对不允许酒驾这样的事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发生。
夏冉见她较真的模样，嘲笑几句不再杠下去，嗲嗲地发了句语音；随即从包里掏出一张卡抢着买单。
林听定睛一看，是贝斯清的。隐隐不快，却没任何立场说教只能咽到肚子里。
洛杉矶早晚温差大，初冬的夜晚，站在路旁的两个人不自觉裹紧外套。
两三分钟后，贝斯清赶到。
他先对林听颔首招呼，打开后座车门。待林听上车后大步迈向等在一旁的夏冉，手臂拢住她的腰，“开心吗？”
“开心。林听不敢酒后驾驶，非要你来接我们。”
贝斯清哈哈一笑，“是别开，不安全。”
夏冉嘟着嘴，一脸不服气，“两杯鸡尾酒而已。”
贝斯清故意揉乱她的发，“林听也是关心你。”
前座的二人你侬我侬，后座的林听闭目养神。一个急刹车震得林听坐起，贝斯清不好意思地回头道歉，“路上有只小浣熊，我想避开，踩刹车急了。”
呵，对小浣熊都能这么仁慈，对人倒是挺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