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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决路(1 / 2)

第14章:决路

天一凉,火锅店的生意就好了。角县有很多家火锅店,但能像鼎格一样全年爆满却不多。

左轮到店时是晚十点,店里热气蒸腾,店外还有很多人在长凳上等翻台。门口音响放的是潇洒走一回,旁边有人在玩套圈和打气枪。远远望去,这里灯火阑珊;走进看其实杂乱无章,街道管理和基础设施一塌糊涂,却又在城镇化的浪潮中显得生猛澎湃,使人不禁感叹改革开放好。

开饭店,味道和服务好是一方面,但还不够。比如这条街的门面,以前什么店都开不久,人气低迷,租金一降再降,虽在闹市区,但也颇为萧条。生意人都比较迷信,当年侯镇林刚做餐饮的时候,为了选址,特地从首都请了风水师。这师傅比较剑走偏锋,据他分析,这里的地形是个十字架,不是人气而是鬼气,但小鬼用的好也能招财,电影明星撞鬼后大红就是这个原理。侯镇林与师傅脾气相投,就按指点在店内做了风水局,连餐具的颜色都是按照五行生克的原理购置的。这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竟有卓越的奇效,如今这家店活了,还把一条街都带活了。

迎接左轮的是经理,她身材高挑,透着川妹的俏劲,人群之中十分惹眼。这店里的服务生也是严格聘选的,长相身材一流,工资待遇非常好。

店里人声鼎沸,辣椒味冲得左轮直打喷嚏,他将经理端来的茶与烟推到一边,直截了当道,“有个小孩想拜师,但是不识字,身体也不是特别好,你认不认识脾气好的大厨?”

火锅店的厨师少,但搞餐饮也靠同行介绍。这经理是个干练的人,她去收银台打了几通电话,很快折返回来问,“粤菜师傅行吗?就是有点远。”

“人好就行。”

从店里出来,左轮打了通电话给章立文,“有个后厨缺学徒,要年纪小的,有推介吗?”

“我正愁这事,”流光溢彩的水晶吊灯下,章立文躺在家中的红木沙发上。虽然躺着,但手与心都很忙。接到电话,他拿过茶几上的花名册看了看,“你问得真是时候,让小宝去吧。”

放下电话,他关掉29寸大彩电里的苦情电视剧,送走钟点工,在一尘不染的客厅里背着手踱步。这两天他一直忙于人员分流,累的肩周炎发作,夜深人静时,想到侯镇林像防贼一样防自己,还是气的睡不着。他不甘受制,也并不想撕破脸,只能按规矩办,计划等这风头过去,再把几个得力的挪回手边。第一天宋宇也来帮着打点,由于是速办,要起早贪黑地忙到后半夜,他干了一天就喊累,第二天就说起不来。

章立文知道宋宇绝不是嫌累,他精力旺盛的要命,能四点去抢早市的摊位,怎么可能嫌打杂累。他就是不想办,或者有自己对事情要办。章立文知道侯镇林是让他监督自己,顺便熟悉业务。

这时电话又响了,他一看来电,连忙换上热情的腔调,“国栋老弟,回来了啊?诶,我哪有新动态,我看你壮举不断啊…我当然知道了,我一直很关心你的,呵呵,别客气,圣地雅哥娱乐城怎么样?嗨,喝茶聊天,扯到哪算哪呗。”

挂断电话,他的笑容消失了,这时他再次捡起桌上的花名册,在小亮二字上画了个圈。

由于是内部调动,所以没有对外出工,苏朝晖这两天一直滞留在屋内。

今晚的饭放的很迟,他吃了两碗,把菜里的肉渣子捡的一个不剩。在领饭的时候,他数了数剩下的人,一共八人。屋里也就剩下他和宝玉。为防隔墙有耳,两人没怎么说话,从晚上到半夜,把几本连环画翻来覆去看了好多遍。

深夜已至,苏朝晖在心中估算了一下,再等约半个钟头,就是宝玉所说的最佳出逃时间。那晚老蛇走后,宝玉告诉他,小楼后门是厨房,厨房的窗户缺了块玻璃,从窗户翻出去直接到后院铁门,铁门的钢筋稀疏,小孩的体型可以钻出去,直达小树林。苏朝晖此前对树林做过估算,知道里头地形复杂,并不好走。但如今楼里人少,的确是难得的机会,而且宝玉一走,自己更孤立无援。

“小亮,你别睡着了,”关灯后,宝玉提醒,“要保持清醒。”

“我睡不着。”苏朝晖道,“要是没跑掉,我会不会被打死?”

“别想啦,再想下去你的脚都迈不开了。”宝玉从枕头下拿出一个肉包子揣在兜里,“出去你要是看见条子,别告宇哥的状啊。”

“我告他什么呀。”苏朝晖心里紧张,顾不上想别的。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消磨着剩余的时间。苏朝晖望着墙上的透气口,心潮暗涌。不久前,自己也是在这样的夜晚,来到这个房间,如今两月过去,自己还活着,有手有脚。其间周旋的好,没遭皮肉之苦。这么回去讲给苏玲听,她都未必会信。在此之后,自己的经历会传遍弄堂,会有很多人来听,自己也要反复给他们讲,讲这个他们不了解的世界。他们听完后会各自散去,再夹叙夹议地给别人讲,真是无聊。

“要跑了,你别怕!”宝玉道。

从楼上到厨房,要过三个关。一是老蛇门口,二是前厅后门,三是厨房正门。二人一前一后,贴着墙壁走下楼梯后俯下身开始爬。宝玉爬到老蛇门口,侧耳听到匀均的呼吸声后,才对趴在楼梯口的苏朝晖招手,示意他往后门爬。

人爬在水泥地上悄无声息,但木质的楼梯总是响,让深夜的空气更添惊悚。二人手脚并用,从前厅爬到后门,虽然只有短短十来米,但在浑身肌肉紧绷的状态下爬,比跑了几百米都累。

宝玉够着了后门插销,轻轻地往外一拉,苏朝晖就感到了凉风吹在脸上,他正要再动,宝玉却卡在门前没反应了。苏朝晖敏锐地感受到不安的空气,他掠过宝玉往外一看,当场吓得一哆嗦。

厨房门边栓了只狼狗。

这完全在意料之外。以往院里没养过狗,也没人提过有狗,或许是这两天人少,特地牵来代班的。苏朝晖看宝玉不动,只当他吓着了,便拍拍他暗示撤退。可宝玉却凝视着大狗,慢慢擡起手伸进怀中,将那大肉包子拿出,掰了一半丢过去。

狼狗大概是上夜班饿了,闻到肉香就凑了过去。趁此时间差,宝玉一个贴地跟头翻到厨房门口,苏朝晖跟在其后。二人关上门,满身大汗,大气也不敢喘。

“擡我一下。”宝玉指着灶台。

苏朝晖从后面将他举起。宝玉探出身,又把剩下的半个包子向狼狗扔了过去。为了观察狼狗的动态,他侧着身,头在前脚在后,准备先钻到窗台,再往下跳。

然而,就是这一个看似正确的动作,断送了这次逃跑的机会。

由于是头在前,腿的力道不好控制,宝玉小腿钻出窗户口,脚跟的力气卸早了,没注意到窗台拐角放了坛腌菜。

“当心!”苏朝晖的余光终于瞥见窗角边的菜坛,想阻止已经来不及。

啪。

在这无风无月的夜晚,瓷器的碎裂声是多么的嘹亮。

狼狗嗷嗷直叫,楼上的灯也亮了,屋里响起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苏朝晖来不及紧张,他飞速在厨房环视,即刻对跌在地上的宝玉道,“你快点跑吧,别给他们逮了。”

宝玉连忙爬起,来指着厨房一角,“你快躲水缸里!”

一楼的老蛇听见狗叫就醒了,他背起门后挂的步枪直奔厨房,眼见窗台一片狼籍,只当人已经逃走。他返回屋内,把另外两个管纪律的头目也从楼上喊下来,其中一人解开狼狗追进树林,另外一个逐间房把人喊醒。

苏朝晖躲在厨房靠墙的空水缸里,管事的走后,才小心翼翼地钻出。趁着混乱的人群,他回到里屋,跟着其他人一起走到前院。

此时前院已聚齐了人,苏朝晖听见狼狗的叫声从身后树林里传来,心中忐忑不安。

老蛇跑上跑下,里里外外检查了一圈,唯独没找到宝玉,他回到前院,逼近人群里的苏朝晖,一把将人提了起来,“你屋里另一个人呢?”

苏朝晖像只无助的小鸡,他打定主意,“我不知道啊。”

人在眼皮下溜走,老蛇很没面子,也没想到平时呆兮兮的小宝还有这等能耐。苏朝晖见他脸色不佳,正闭眼准备挨揍,忽然听见了另一个声音,“那铁门这么窄,也就小宝钻的出去。”

“怕了吧,他说怕侯爷杀人,我听见了。”

“小孩子嘛,算了。”

苏朝晖回头望去,说话那几人挺眼熟,很多是那天跟着去收账道。众人的七嘴八舌让老蛇困惑地松开手,苏朝晖得空,扭头看见那个牵着狼狗的人回来了,悬着的心更加平静了些。老蛇松开苏朝晖,“明天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