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迫别人,将自己的意愿强加于对方,一向是这里的拿手好戏。
刻板、守旧、绝对的权威、以及不公平是世界上差不多所有皇室里必然存在的现象,一股弥漫空气中的氛围,只要你需要呼吸,就逃不掉。
“你认为你自己很脆弱,在这个偌大的宫殿里像个断了翅膀的小鸟四处乱撞,但老实说,我觉得你是一个非常强悍的姑娘,能用那种口气和罗曼诺夫家族的人说话,除了你,这里还找得出第二个吗?”
存在,就是在不公平的选择中生存下来。弗洛夏不会怨天尤人,尽管我们都明白罗曼诺夫家族的决定不公平,结果她还是选择离开卢布廖夫,不给马尔金家带来麻烦。
“······不一样。”弗洛夏有些无力地耸下肩膀。“我可以说,但不能做,说有时候也说不出口。如果我是花木兰就好了,举起剑坐上快马,刷刷刷——将他们斩于马下。”她挥动着手臂,作出劈砍的模样。但她很快意识到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又重新安静下来。
我将画架折叠后,安置在摆放着一大堆画的墙面旁边。“童话是什么,它们的主人公不一定幸福,甚至大多数从很小的时候历经坎坷,花木兰是女生但她为了年迈体弱父亲不得不上战场杀敌。他提醒我们,只要坚持希望,人生就会变得更好,无论结局怎样,是不是你想要的。”时间无法后退,只能看着脚下,看向明天。
为失去的东西悲伤,因为太多了。但也要为了得到而喜悦,因为太少了。
“是说有可能我最终的结局,并不一定是好的。”弗洛夏擡头问道。
“当然了,对句话不只是对你,它适用于所用人。”我点点头。
“是啊······”弗洛夏笑了,她的眼睛弯弯的,嘴角也是,“对弗拉基米尔也一样,他不可能事事如意,我是无所谓,但他如果遇到不如自己心意的事情,估计会暴跳如雷吧。”她找到一件很值得庆祝的事情,发自内心的喜悦让笑声一时无法停下来。
我暗暗皱皱眉头,把画笔一支一支伸入洗笔筒里搅动,各种颜色混在在一起,褐色混着灰色漂浮到表面上。
“你喜欢上罗曼诺夫了吗?”
弗洛夏的笑声戛然而止,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满脸纠结不可置信地注视着我。
“卡斯希曼医生!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会喜欢弗拉基米尔?我看上去很不正常吗?我是生病了,但我不是斯德哥尔摩综合征?!你··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在微微颤抖。
“开···玩笑。”我不在意地甩甩笔,“看你笑得那么开心,想让你吓一跳,看来我的恶作剧很成功。”
“卡斯希曼医生······以后别说这种话了,你还不如讲恐怖故事,这简直是人生中最大的噩梦。”
弗洛夏不喜欢罗曼诺夫,她的表情中没有羞涩,没有躲闪逃避,也没有被说中心事的不安和惶恐。
起码现在看来是这样。
人们不会写十四行诗歌颂普通人之间的和睦共处,不会用小说描述古板的法律条文,爱情与之不同,它无比特殊,它不会被理智左右,不受约束。它是人生的馈赠是青春岁月来自骨髓中血液里的原始欲yu|望,人们为它沉迷,为它倾倒。
可对弗洛夏来说,爱情是一个陌生的包裹,它即能装满甜蜜的糖果,也可以是一颗危险的定时|炸zha弹dan|。
尤其在对方是罗曼诺夫的情况下。因为也许,这个地方需要心理医生的人不只有弗洛夏一个。
又说了几句话,房门果然很快被敲响,弗洛夏放下杯子站起来:“谢谢你的茶,不加糖的味道会更好哦。”
她走到门口时,我拿起她的画叫住她:“这幅画我决定不涂白,我会装上一个画框,等到下次当做礼物送给你。”
“谢谢。”弗洛夏深吸一口气,点点头。
“还有,不要忘记自己的名字,如果你没有忘记,其他人也不会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