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叶夫根尼管家。”索菲亚得体地回答,她没有继续询问,转身邀请叶夫根尼进来。
“晚上好,小马尔金先生。晚上好,弗洛夏小姐,如果您允许我这样称呼您。”来人我虽然并不熟悉,却不十分陌生。叶夫根尼虽然是弗拉基米尔的贴身管家,但在巴甫契特时基本负责统管我的衣食住行,当我离开那里时,他代替米拉向我告别。
我点头,“当然可以。”巴甫契特堡里的人大多称呼我为‘伊芙洛西尼亚’,当与他人并不熟络时,称呼对方的全名而不是昵称是非常普遍的社交礼仪。
安德廖沙冷淡地看着叶夫根尼,他侧过头,看向索菲亚,对叶夫根尼的问好只是敷衍地点头。
叶夫根尼管家不在乎安德有些出格的行为,他温柔地笑了笑,走到床前几步距离时停下,微微倾身行礼,“殿下很担心您的安危,一直在这里陪着您,直到午间的公事行程不得不暂时离开。”
叶夫根尼语气柔和,却像在平静的湖面投下巨石,我忍不住向后缩了缩,“麻烦你转达我的谢意。”即使感激之情托人转达不够诚恳,但我们最好不必再见。
我想起画展时的弗拉基米尔,他因为救我受伤了,也不知道伤口是否痊愈。我想要询问叶夫根尼管家,又有点犹豫。
“如您所愿,我会替您转达。”叶夫根尼体贴地接受了我的请求。
索菲亚不赞同地摇摇头,她走到我身旁,揽住我的肩膀。“是我们失礼了,弗洛夏的事情依托殿下才没有造成更严重的后果,我们理应当面致谢,你认为呢?弗洛夏。”
索菲亚坐下,轻轻按了按我的肩膀,她的声音变得越来越轻,到最后仿佛只有我一个人能听见。
“我······”索菲亚的做法是对的,我低下眼眸,很想躲避她满含催促的目光,但又不想让索菲亚难堪,“如果有机会的话···”
我虚弱地说,声音微弱到如同呢喃,希望不会有机会,我再次祈祷,并非出于诚挚的信仰,而是这种祈求如果不是神明根本没有实现的可能性。
余光从索菲亚脸上划过,她眼神温暖,笑意从嘴角溢出来,她十分欣喜于我的进步,好像我摆脱了冒失的小姑娘变成优雅的小淑女了。我也跟着勾起嘴角笑了笑,如果能让索菲亚感到满意,那就太好了。
“这当然最好不过了,不过我来是为了向您告知一件事情。”叶夫根尼打断了片刻和he谐,“您和殿下的订婚宣告以及后续相关行程需要您进行确认。”
什···什么?叶夫根尼平静地说出了一段由我分明听得懂,又分外生疏的单词组成的话。
“订婚,为什么会提前?”思绪一片混乱,我只能紧紧抓住最显眼的单词。
叶夫根尼走近一步,他耐心地向我解释:“订婚并未提前,弗洛夏小姐,订婚仪式依然确定与初夏的桦树节后举行。订婚宣告即ForalEngagantAnnou,历代皇族订婚仪式之前一个月需要完成,内容大致有ForalEngagantPortraits(正式订婚肖像),正式的王室公式照发布,受洗礼(Крещение),宣告晚宴。”
叶夫根尼的解释犹如抛出一大堆生涩难懂的词汇,订婚仪式一个月前需要完成的仪式,为什么是现在,叶夫根尼微笑着等待我尝试理解,但他显然高估了我半文盲的文化属性。
“索菲亚······”我轻声呼唤,索菲亚投来一个鼓励的目光,随即转移视线。
我又转向安德廖沙,“安德···”我无助地小声低语,安德终于不再低着头,他擡眼,依旧闪耀的金色头发略微凌乱,和我无比相似的灰色眼眸一动不动地注视我。
我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直视他的眼睛,层层叠叠的情感无休止分裂,挣扎与绝望反复交叠,每一秒都在经历毁灭,每一分都要承受失去,曾经充盈着柔软细腻的波光早已消融,破碎的痛苦的、被封闭被束缚。
为什么求助的人是我,可你却如此无助?
“ForalEngagantAnnou订婚宣告代表着王室将向世界正式宣告您的存在,王室公式照是媒体在各类王室相关新闻中,合法发布您个人肖像的唯一照片。而ForalEngagantPortraits(正式订婚肖像)的作用类似,是外界媒体合法发布婚讯时必要的官方订婚照。”
叶夫根尼没有继续等待,他大概回忆起我接受金布罗女士授课时堪称灾难的表现,于是好心地抽丝剥茧仔细讲解,“受洗礼(Крещение)是信仰宗教世界的庄严礼仪,东正教徒一般出生后不久就行受此礼,纯洁的水洗掉受洗者的原罪和本罪,您在海外出生,并未进行东正教的浸礼式受洗,所以需要在宣告仪式结束后完成。”
他轻咳一声,让我的注意力从安德廖沙那里转回来,“受洗礼不可或缺,因为我们犯有原罪,具有各种缺陷,每时每刻都有犯错误的危险,例如对错误的目标进行顶礼膜拜,对自己蒙昧无知······”
叶夫根尼管家语气沉沉,偏开视线。淡漠地说。“僭越的特点,就是原罪的特点。”
我们犯有原罪,具有各种缺陷,每时每刻都有犯错误的危险,例如对错误的目标进行顶礼膜拜,对自己蒙昧无知······——阿兰·德波顿《身份的焦虑》
僭越的特点,就是原罪的特点。”——乔治·巴塔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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