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夫人猛地甩开了岑鸿志的手,她重新睁开眼,目眦欲裂,冷笑出声,“好,岑鸿志,你干得好。”
岑鸿志还要说什么。
罗勉放下茶盏,招了招手,后头站着的保镖上前,将一个手机递上。
“岑总,说来也挺巧的,我来之前特意去拜访了华林集团的几位董事。”
这次轮到岑鸿志嘴唇嗫嚅,说不出一句话了。
罗勉点开手机里的视频,将屏幕转给岑家三人。
“他们说的,怎么和你说的不一样呢?”
罗勉一共放了四个视频,每个视频中的主人公都是坐立不安、脸色苍白直冒冷汗的状态。
张口就是,“我都是被他们骗了,我只是被迫参与的。”
比提前排练好的还要默契。
岑鸿志不停冒着虚汗,只能一遍又一遍的重复。
“他们都是在说谎。”
罗勉笑了笑,目光一一扫过面色惨白的三人,终于站起了身。
他优雅颔首,“多谢招待。”
“岑总,我也不介意告诉你一声,是谁说谎都不重要。”
“毕竟,只是谁先完蛋的区别。”
“请你们千万要保证,这么多年,公司始终都是干干净净、让人找不到一点儿错处的。”
“否则——”
罗勉视线扫过众人,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慢条斯理走到了会客厅门口。
身后,岑鸿志面白如纸,放在口袋中的手机不停震动起来,他颤着手接听,只听到原本熟悉的供应商,或诚恳或无奈或急躁的语调。
合作不了了。
他们宁愿赔高额的违约金,也要撕毁之前的供应合同。
有个和岑家关系不错的,还提醒了两句。
“你们做的衣料生意,可业内都知道,现在杭氏那边带头抵制华林的产品……产业链断裂,还有人虎视眈眈准备举报你们违法用工、以次充好、材质造假,鸿志,你要提前准备好退路。”
岑鸿志仓皇无措,下意识去看岑夫人,“怎么办?”
岑夫人脸上还挂着泪痕,充满了厌恶地看着他,越看心头的火越旺,上手就去抓挠那张往日深情款款的脸。
岑鸿志吃痛,条件反射回手。
一对向来为人称道的模范夫妻彻底扭打成一团。
岑池墨浑身冰凉地看着,只觉得每一下吞咽都是满满的苦水。
他连起身逃离的力气也没有。
只能麻木听着父母不间断的互相对骂,骂到最后,岑鸿志说岑夫人没教养好孩子,岑夫人回骂还不都是你的基因不行。
华林完了。
岑家也完了。
岑池墨扭过头,狼狈又难堪地对上了罗勉兴致勃勃举起的手机。
罗勉的视线从手机后擡起,眼睛弯了弯。
“真完美的一场猴戏。”
说着,他又像是恍然发觉,语调亲昵,“瞧我,光顾着看他们的热闹,差点儿把你忘了。”
罗勉往后退了一步,顺手打开门。
招呼身旁的保镖,“来,把他给我送到浴室去。”
……
岑池墨是被硬生生拖到浴室的。
洁白浴缸放满了冰凉的水。
保镖下手毫不留情,压着他的后脑勺,浸入那汪刺骨的水中。
不管他怎么挣扎,水面不停晃动,制住他的手始终没有一点儿放松。
一直到岑池墨觉得意识都快模糊了,才被拉出水面,吝啬地给予一点儿空气。
甚至不等他缓过呼吸。
那只手又重重摁下。
在不知道第几次的挣扎中,岑池墨意识恍惚地听到了罗勉不紧不慢落下的声音。
“听说岑少爷喜欢看人掉到水里。”
“既然这么喜欢,不如自己体验一下。”
“对了,大概也是今年年初的事,那会儿你被人撞进结冰湖水的时候,被救上来得太及时,都没高烧到肺炎,未免可惜了点。”
“我们小裴总向来心善,已经帮你在医院预定好位置了。”
“你什么时候发烧,我们就什么时候停下。”
“……”
强烈的窒息感中。
岑池墨死死扣着掌心那个五角星。
盛夏午后,蝉鸣聒噪。
虞缭将一罐五角星递给他,清冷眉眼软了下来,像是雪地中开出的一朵花。
“折好了,不要生气了。”
“那个男生的星星,我本来就不打算收。”
原来。
虞缭经历的,就是这种感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