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英荟萃(2 / 2)

季清和过于真诚,但鸢娘面对他每一刻都在利用,便越发不想看他的眼。

正如此时,季清和被突然的投怀送抱搞得意乱情迷,面颊红晕,鸢娘挑在他最动情的时候开口了,“我又想给你讲讲我以前的事了。”

她环住季清和的脖颈,不同于往常的妩媚,笑容中带着一丝俏皮,“我曾经,也是好人家的姑娘呢。”

“其实我之前是骗你的,我家并不贫疾,只是想诓你的幼时玩具看看。”

季清和没觉得哪里不对,他揽住鸢娘笑了,“然后呢。”

“鸢娘幼时亦是京城人士,家底略有盈余,父母也曾结交一些好友,为官为商者皆有,亦有附庸风雅的文人墨客。”

“你说,若是我能平安长大,会不会成为荟萃馆的常客?”

季清和睁大眼睛,思绪很容易便跟着鸢娘的话语走了。

鸢娘通红的眼眶里落下泪珠,“妾身方才听公子提起荟萃馆,不知不觉便想到了这些。”

季清和连忙捧起她的脸,吻去她面颊上的泪水,“你别难过,”他笨拙地安慰着:“你不必觉得遗憾,荟萃馆不过是附庸风雅之地罢了,我以后会带你去的。”

鸢娘期待的看了他一会儿,眼里的光很快破灭,“我从不信虚无缥缈的以后。”

季清和头疼了。他急需向鸢娘证明自己,却又有些踌躇。

按理说,小王爷的邀约他和父亲都要去。荟萃馆之后,王府设宴款待,官员们都是可以带家眷的。

他不是不愿带鸢娘一同去,他担心的是父亲不允许,他爹绝不会同意他带鸢娘。

季清和转念一想,鸢娘确实是他的家眷,带她赴宴足见他想与她长久的决心,也能打消她的不安。

他最终抱住了她,“我不会对你说假话的。”

他相信鸢娘只是去看看而已,谁也不会注意到他们。只要带她到了地方,他爹便不会当众驳他面子。

可见爱情麻痹身心,让人盲目。

鸢娘依偎在他怀里,心情复杂。

季清和单纯到有些不聪明了,但是贾公子这样她就很鄙夷,季公子这样她就不讨厌,甚至有点愧疚利用他。

小王爷请帖上写的日子如期而至。

当天,被邀请的官员们纷纷穿着素衣,脸上带着肃穆和淡淡的忧伤,到了荟萃馆。

小王爷再不着调也是皇族,一般臣子哪敢得罪,基本都到齐了。

也有一些举足轻重,不怕得罪人的老臣,见不得闹剧,没有应约。

谁也没想到,这次小王爷谢锦年还挺认真的。

只见他身着素白衣衫,头戴玉冠,长发高束,站在二楼,不同往常那般骚包地打扮自己,也没有带着那把摇来摇去的破折扇,看上去顺眼不少。

他安排着给到场的大臣们都上了茶,待别人喝上了,才慢悠悠道:“诸位别怪我兴师动众,实在是有人不敬先父。”

“前不久小王与我那三五好友喝酒时,听到旁人议论起先父,说他什么呢?我想想。”

他故意停顿了许久,坐下的大臣面面相觑。

“应该是你们当中谁家的少爷们,他们说,我的父王也不过如此。吹什么常胜将军,还不是死了,连全尸也寻不回。”

这下在场的人不敢说话了,如坐针毡。

“他们还说,谢锦年那个废物更是一无是处,与其活着败完王府的名声,不如当初就和靖宁王一同去边境战死!”

承熙微微一笑,挥手拂去案上的茶盏,清脆的声响落在耳边十分清晰,“管好自家令郎的嘴,没有我父王,你们哪有现在的安生日子过?”

“骂我也就算了,还骂我爹,要不是当时我喝醉了没看清……”小王爷咳了一声,“反正诸位皆是文采斐然,为我父王写挽联的事就交给你们了。每个人必须写够三幅,过两天我还要烧给我父王!”

在场臣子:“……”

不是,有病吧?

还以为是小王爷转性了,结果又是一场闹剧。

这就跟上级心情不好了,强迫下级加点办事交课业一样让人无语。

但他们都不敢得罪地来了,接下来也只能不敢得罪地忍了。

过了半天,众官终于得以解脱,移往王府赴宴。

宴会上小王爷露了个面就隐身了,终于不再折腾人。

葭葭拍着自家爹的背,一言难尽道:“爹,您消消气,消消气……”

官家女子,她也去了荟萃馆,亲眼看到承熙借题发作,不得不说还挺气势的。

岳大人不停深呼吸,“靖宁王确实不该被质疑辱没,可那小王爷居然是在喝酒时听到的,还因为喝醉了没认出来人,他怎能如此不争气?”

“……”感情您气得是这个?葭葭提醒自家爹,“这里是王府,您回去再说吧。”

葭葭也没想到承熙为了不惹人怀疑会这么操作,她听到王府宴会上的交谈都在小声嘀咕,一副想骂不敢骂的模样。

葭葭无奈,扶着爹娘入席,吃喝了一顿才找借口更衣出去了。

王府还挺大的,家丁婢女多不胜数,但其实只有小王爷一个主子。

这些大臣们还在气头上,葭葭看到的却是小王爷举办的宴会井然有序,过程没有任何慌乱,可见主家安排得很好。

葭葭一个人逛着偌大的王府,主要是想去找人,走着走着遇到了同样出来闲逛的鸢娘。

荟萃馆人多,当时葭葭没发现鸢娘,此时惊讶地奔了过去:“姐姐?”

鸢娘浑身一僵,属实没想到能在此处遇到葭葭,不得已暂停行动。

今日季清和让她先进马车,把她带进了荟萃馆,又带进了王府,她本来是想四处查探,趁乱摸清王府路线,然后找时机把挽联偷偷拿走的。

眼下安乐一出现,鸢娘有再多的想法都只能搁置了,她无法在妹妹面前做这些事。

葭葭转了转眼睛,就像没发现她的异常一样,“我知道了,一定是姐夫带你来的。没想到啊,姐夫年纪轻轻官当得不小。”

鸢娘局促地嗯了一声。

葭葭拉起她的手,“来都来了,姐姐咱们不如一起走走?”

两人拉着手,在王府游荡。

葭葭已经明白了鸢娘的意图,她有系统的指引,有意无意带着她四处逛,走着走着,她们亲眼看到今日收到的挽联被送进了王府的书房。

答案来得太容易,鸢娘起了疑心,不禁看了看葭葭,见她还是一副天真无邪,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遂放下了心。

葭葭笑着拉起她的手,“我们好像走远了,还是回去吧,不然我爹娘该担心了。”

鸢娘点头,回握葭葭的手往回走,回到了宴会。

此时季尚书亦是坐立不安地四处踱步,只想把他那不成器的儿子叫出来削一顿。

他看到了季清和纵着那个女人,竟带她来了王府。那女人的嫌疑尚未洗清,他竟然如此轻易相信一个人!

季尚书本想回家了再发作,奈何书信被不明人士偷走后,一直查不出是谁也没追回来,他稳定的心态就被打破了,每天急得吃不下睡不着。

仿佛有一把刀吊在头顶,随时准备砍下来。

在季尚书突然顿住,看到不远处说说笑笑的一对姐妹花之后,他凝视了许久,突然瞪大了眼睛,目眦尽裂。

那把刀,终究还是放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