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叽叽喳喳争吵了一会儿,故弄玄虚的晓玖自己也感觉到脚下有些微震动,那是军队行进的声音,渐渐地,在看不见的山路上,隐约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不好,沐家军入山了!”
不知是谁喊了这么一声,山匪方寸大乱,有的人已经慌不择路,抛下人质退回山洞里,也有人试图藏进林子里,还有人上前围在首领身边,七嘴八舌询问着该怎么办。
潘屠气急败坏,挥着刀大吼一声:“怕个屁!把这些人都给我宰了!然后退回山寨,我看他们怎么攻进山洞!”
头脑简单易上当的山匪首领竟然没有昏了头,当即稳住乱了的阵脚,瞬间山匪与士兵又血拼起来,不过与之前相比,人数有所减少,还有部分逃窜的人没来得及听到首领指令。
士兵便奋力一拼,力图杀出一条血路。
潘屠没有往回走,反而提着刀继续来抓晓玖,果然是不打算放她一条生路,晓玖看着远处山路转角隐隐约约出现的人影,心下大喜,拔腿就往山下跑去。
潘屠的刀在她身后横扫而过,带着被割裂的风,惊得晓玖一身冷汗。她不敢回头,但从身后的动静和压迫力,她知道潘屠离自己越来越近了,以她的脚程根本逃不掉。
就在刀风再次刮来,她甚至咬牙准备“迎接”刀刃划破血肉,后背被人推了一掌,她失去平衡滚到了山路旁。
“铛”的一声响,沐小景用刀拦下潘屠的攻势,他奋力将晓玖推开后,与潘屠缠斗起来。
这一摔,摔得晓玖骨头都要散架了,她忍着疼从地上爬起来,便听潘屠唤着手下人:“把那小子给我宰了!”
只见后面又有六个山匪追了上来,两人留下帮潘屠对付沐小景,其余四人朝晓玖扑了过来,晓玖尖叫着夺路而逃,没跑出几步,背上被人抓了一下,她又摔倒在地。
一只手揪住了她的发髻,将她往后拖去,另外三个人举着刀向她砍来。
这一刻,晓玖闭眼擡手挡在面前等死,感觉手脚冰凉,命已休矣。
可下一刻,刀没有落下,却有几滴带着血腥味的热血溅到了她手上和脸上,她睁开眼,只见一把剑割开了山匪咽喉,而那落下的三把刀全被扑在她身前的人挡住。
晓玖一时分不清喷在自己脸上的血到底是山匪的,还是救命恩人的。
只见替她挡下刀刃的人头戴面具,将她护在身下,其中两刀砍在甲胄上,并没伤到他,可还是有一刀砍在了他举剑的胳膊上,他一剑直直刺入了抓着晓玖头发的山匪胸膛。
与他同来的商启已经一剑封喉将另外三名山匪放倒,可惜终是没有拦住刀势,让护住晓玖的沐玉臣受了伤。
晓玖整个人都吓傻了,正想开口询问沐玉臣伤势,但沐玉臣没有给她机会关心,他一刻未停,将晓玖从地上拉起,交给随后赶来的将领,自己则带着商启往里冲去。
晓玖被那个将领护着,逆着上山的人群,向山下走去。晓玖惊魂未定,时不时回头望向身后,可很难再从混战的人影中找到沐玉臣。
她被一路护送下山,在入山口见到了那两名武师和一脸焦虑的金婵。
武师得知她无事,这才放心离去,内鬼已经交到沐家军手里,他们的任务也算圆满完成,如今又见雇主无事,便告辞离开。
金婵见她一身狼狈,连忙上前关心,知晓她并未受伤,才扶着晓玖在路边坐下,不住地拍着晓玖后背,安抚着她的情绪。
晓玖不知道山上情况如何,是否及时保住沐小景和其他士兵的性命,亦不知沐玉臣伤势,但见大军总算赶到,心中的麻木渐渐褪去,恐惧彻底占据了她的心。
这时她才有时间后怕,若方才沐玉臣和商启没有及时赶到,她就真的死了,浑身忍不住颤抖起来,久久无法平息,她抱着金婵低声抽泣。
原来,她还是怕死的。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晓玖都哭累了,眼泪也风干了,恐惧逐渐消失,随之而来的是焦虑。
上山的大军终于陆续下山,或擡着山匪的尸体,或押着被俘的山匪,或扶着受伤的士兵。晓玖站在入山口,张望着熟悉的身影。
过了一会儿,她看到沐小景被人扶着下了山。
沐小景见到她,急忙装作没事人的样子,推开身旁扶他的人,他步履轻快地行到了晓玖面前,肩膀上简单绑着布条止血,血早已浸湿了整条衣袖。
沐小景冲她开着玩笑,炫耀着自己身手了得,虽说其他几个兄弟都挂了彩,好歹性命无忧,让晓玖不必担心。
有沐小景的劝慰,晓玖心里稍稍好受了些,让沐小景赶紧回去处理伤口。
正在这时,戴着面具的沐玉臣下了山,气势汹汹地向晓玖走来,身后跟着商启,不停地拽着他。
晓玖刚要开口关心他伤势,便被沐玉臣劈头盖脸一顿骂,那语气是她从未见过的凶狠。
“你疯了吗!到底要任性到何时?做事能不能有点分寸!计划失败事小,那些被抓的人,甚至是你自己,都险些丢了性命!你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