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5 章(2 / 2)

晓玖看看窗外,不知何时,天已经黑了,她问书良:“我昏过去多久了?”

“大半日了。”

书良声音很轻,告诉晓玖,郎中来看过,说她是忧思过度,一时气不顺,才会晕倒,需要放宽心,再吃些顺气安神的汤药,便可无碍。

书良的忧愁都一字不落地写在脸上,晓玖将一杯水饮尽,笑得有些勉强:“放心吧,阿良对我这么好,我怎么忍心让你的摇钱树就这么倒下呢?”

“你啊,不必在我面前假装坚强。”书良从晓玖手里接过空杯子,低着头走到桌旁,放下茶杯却没有走回来,“你昏迷时一直哭闹,嘴里始终念着一个名字……我只希望你不管如何难过,都别寻短见就好。”

晓玖闻言笑了,笑着笑着又哭了,她曾鄙视所有为了男人要死要活的女子,可她竟然也会在梦里为某人殉情,着实可笑。

大哭一场后,她告诉书良,她不会寻短见,她还要在西铭实现自己的理想,只是让书良再容忍她消沉一段时间,她一定会治好心里的伤。

“我从来都是相信你的,你知道。”书良回以微笑。

如晓玖所言,她消沉了半个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整日呆在卧房里,不见天日,一日三餐皆是书良送到房中。

可她胃口不好,总是为了让书良放心,勉强吃上几口,书良答应容忍,便也没逼她。

开始两日,她总在睡觉,想再梦见沐玉臣,可怎么也梦不到。后来,她不再执着于睡觉,她开始埋头编写话本。

她将《云中局》又重新写了一次,只是加上了她希望的结局。

大灰狼重生后,森林里来了一位画师,她自称是虎妖成精,可幻化为人。

大灰狼十分警惕,总想将这个不速之客赶出森林,可画师百般讨好。

画师会化作百灵鸟为它唱歌,虽然她唱得很难听,但大灰狼觉得还不错。

大灰狼有三名手下,小白兔、小狐貍和大黑狗,开始对画师充满恶意,可最终都被画师收服。

长久的相处,画师有难时,大灰狼总忍不住出手相救,这让原本带有目的接近大灰狼的画师很是感动。

而大灰狼也怀疑画师接近自己别有所图。

终于有一日,画师对大灰狼开诚布公,因为她要离开森林的钥匙就在大灰狼手中,可她知道大灰狼会死于猎户之手,到时候她将永久困于森林之中。

画师让大灰狼小心猎户,说出的故事竟与大灰狼重生前的经历如出一辙。

在画师的帮助下,大灰狼成功赶走了猎人,而后打算将钥匙交给画师,放她离开森林。

故事的最后,画师没有选择离开森林,她留在了大灰狼身边,继续为它唱着难听的歌,而森林也恢复平静,森林里的动物从此其乐融融。

大半个月后,晓玖写完话本,交到书良手中,告诉书良,这是她最后消沉的一晚,等到明日太阳升起,她便会勇敢往前走。

当晚,晓玖第一次走出了良宅,她租了辆马车离开了沧廿郡。

又是一轮圆月高挂在天幕上,马车在月光下疾驰,驶进了苍云山道。

晓玖在途中下了车,没有留马夫等候,独自一人提着一壶酒、一袋蜜饯上了山,来到位于山腰的将军墓。

她将蜜饯放在沐玉臣的墓碑前,自己则坐在一旁饮酒,时不时用酒壶碰碰石碑,权当与沐玉臣碰杯,又指着月亮邀他赏月。

“这是我最后一次送你蜜饯,陪你赏月了,将军可要珍惜,从明日起,我再不会写关于将军的话本了。”

晓玖自言自语,像平日跟沐玉臣说话一般,带着些懊恼。

“我以为我能救你呢……我果然太自以为是了……你在赴死前还是对严季云动心了是不是?所以才能让我完成任务,顺利离开。可你知不知道,在你身边的一直是我,不是严季云呢?”

酒一口接着一口往嘴里灌,晓玖喋喋不休说了起来,可这样的话匣子一旦打开,眼泪又会跟着往下掉。

于是一个单薄的身影,借着月光,坐在阴森的坟墓前,背靠着石碑,对月独酌,嘴里时不时低声呢喃,时而哭时而笑,就像孤魂野鬼一般。

过了许久,山风吹得她手脚冰凉,一壶酒也见了底,她便将酒壶顺手扔到一旁,蜷缩着身子,靠在石碑上,打算就这么坐一晚,等待明日的朝阳。

忽闻身后草丛里传出动静,刚酝酿出的醉意顿时被吓没了,她缩紧脖子,屏住呼吸,竖起耳朵仔细聆听,感觉心跳盖住了一切声响。

“虽说是我邀将军赏月,但将军也不必真的显灵,我们人鬼殊途,坐在一起也不大合适……”晓玖擡起双手,遮挡在眼睛两侧,连说话都带着些颤音。

忽然,她清晰地听到了沐玉臣的声音:“既然人鬼殊途,劳烦姑娘挪一挪地儿,这墓地不是为姑娘准备的……何故在别人的坟前哭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