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玖还未明白书良想表达何意,沐玉臣已经停在身前,俯视着晓玖,问:“那你说,雨泽先生是谁?”
“大人不让我起来回话吗?这么说话我脖子疼……”晓玖仰着头,一脸无辜地盯着沐玉臣。
沐玉臣被她盯得浑身不自在,挥了挥手让她起身。
晓玖从地上爬起来,拍拍手上灰尘,整理一番衣裳,淡然回话:“雨泽先生乃民女化名。”
此话一出,并没有她预想的震惊不已,沐玉臣始终冷眼看着她,似乎根本不相信她口中所言,这让她顿觉自尊心受创。
晓玖:“我真是雨泽先生。”
沐玉臣:“姑娘如何证明?”
晓玖:“……”
她被问得一愣,挠着头思索一番,竟发现当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证明自己的身份,一时觉得胸闷,很是憋屈。
可转念一想,为何要为难自己?
“大人问什么,我答什么,大人可以不信,我没必要替自己证明。”晓玖不卑不亢地擡起头。
沐玉臣轻蔑一笑,走回房里,唤书良起身,吩咐他去拿笔墨,而后向晓玖招招手,气定神闲地说道:
“那我替姑娘想个法子。”
晓玖若有所思地走进屋里,心中揣测着沐玉臣又想给她出什么难题,她瞥了一眼商启,见商启亦是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更是疑惑不解。
很快,书良拿来纸笔,依言放到桌上,退到一旁,不安地偷瞄着晓玖。
沐玉臣低眉信手碾着墨,徐徐说道:“有劳姑娘写几个字。”
晓玖一时拿不准沐玉臣的心思,磨磨唧唧走到桌前,拾起笔,沾了沾墨,笔尖悬于纸上,斜睨一眼沐玉臣,问:“大人想我写啥?”
沐玉臣摊着手让在一旁,浅笑道:“姑娘随意。”
见沐玉臣在屋里悠然踱步,晓玖总觉得沐玉臣心里又有鬼主意,愤然落笔,利落地挥了几笔,几个字便跃然纸上,她写完拿起欣赏一番,还满意地点了点头。
随后,晓玖拿着那幅字行到沐玉臣身旁,毕恭毕敬地双手奉上。
沐玉臣接过字,展开一看,只见纸上写着七个大字——沐玉臣蠢货至极。
他只是稍稍皱了皱眉头,晓玖便赶紧跪地道歉:“是大人让我随意写的,我被大人吓得昏了头,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这满腹牢骚,相信大人不会为这点小事要了民女小命吧?”
商启伸长脖子,看见纸上字迹,噗嗤一下笑出了声,拊着掌,对沐玉臣调侃道:“这女娘之前不还对你存着旁的心思么?这么快就让人对你死了心,真不亏是将军。”
“闭嘴。”沐玉臣低声呵斥了一句。
晓玖丝毫没将二人斗嘴的话放在心上,正为自己出了一口恶气而沾沾自喜,低着头,不让二人看见她脸上笑意。
屋中陷入片刻的沉默,晓玖跪在地上,正疑心沐玉臣是否当真在生气,偷偷擡起头想观察沐玉臣的神情。
只见沐玉臣看着那幅字若有所思,随后从怀里拿出一叠手稿,那正是晓玖离开墨隐关时交给沐玉臣的话本手稿。
沐玉臣拿着晓玖写的字,与那叠手稿仔细比对,越看表情越凝重,晓玖心里却松了一口气,当初她只想着向沐玉臣预示危机,谎称是托人寻来的孤本,如今竟无心插柳,成了证明自己身份的证据。
商启亦在一旁张望,对沐玉臣小声说道:“的确是一样的字迹,这女娘当真是雨泽先生无疑!”
说话间,商启瞧晓玖的眼神明显从先前的嫌弃变成了崇敬,若不是沐玉臣在场,他恐怕要握着晓玖的手,求个亲笔签名。
晓玖一脸得意地站起身,扫去衣裳上的灰尘,高傲地说道:“有字迹为证,现在大人应该相信我了吧?”
“姑娘就一点都不好奇,我手里怎会有你的字迹?”
手稿后,沐玉臣眼睛里透出一丝寒意。
晓玖从纸缝间看到那双似要看穿自己的眼睛,如同藏身在洞中的猛兽,于暗处窥视着猎物,猩红的瞳中,散发着血腥和狠厉。
“呵呵,大人神通广大,自然不是我等草民可以揣测的。”
她禁不住咽了咽唾沫,苦笑着回答,而后有意无意瞥向书良,只见书良抚着额头闭上了眼,不停地摇着头,脸上挂着痛苦的表情,仿佛在说两个字——“完了”。
晓玖心里不由一紧,总觉得自己犯了什么大错,回过头来,只见沐玉臣垂下拿着手稿和字的双手,眯着眼,满腹狐疑。
明明只是一瞬,可晓玖感觉漫长且煎熬,而后听见沐玉臣冷冷地问了一句:“姑娘与我夫人又是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