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泞回了房间,先给自己的手机开了个机,扒拉了几下,下意识就想给谢淙发消息,随后反应过来对方没有手机。
一直到晚上八点,谢淙都没回来。
谢泞烦躁的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过了一会儿又抓起外套披在肩上下了楼。
“小泞下来啦。”刘妈马上擡头看他:“饿了吗?”
“不饿。”谢泞走到门口:“我去等我哥。”
“你给他带件外套!”刘妈在身后嚷着。
于是谢泞又折回去拿了外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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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嚏!”
林长舒缩了缩脖子,老老实实把外套穿上了。
“下周换药还是我跟你一起呗。”谢淙松了松手腕。
林长舒并不乐意让别人看见自己丢人的样子,但他怀疑谢淙已经准备了一百八十句劝他答应的话,所以很识趣地点了点头。
他刚哭过,眼尾还是红红的,说话也染了点儿鼻音,听起来可怜巴巴的。
谢淙有那么一瞬间想去摸摸他的头,不过及时克制住了。
真摸了应该会被打吧,谢淙想。
“走了啊。”林长舒说。
“嗯?”谢淙回过神:“我送你回去吧。”
“……”林长舒转过身看着他:“你今天抽什么风了?”
谢淙这才发现自己的失态,今天是怎么了,心里的东西都藏不住了……
“没事儿。”谢淙笑笑:“开个玩笑,也不能真送你,我回去晚了泞泞要唠叨。”
“行行行。”林长舒再一次摆手:“走了啊。”
“晚安。”谢淙说。
林长舒走出一段路才扬声说了句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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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泞在小区门口站了小二十分钟,才看见他哥从出租车上下来。
“怎么这么晚。”
谢泞把衣服披在谢淙肩头:“都快九点了。”
“长舒补牙,慢点儿不是很正常。”谢淙伸手在弟弟头上薅了一把,微微抚平了刚刚没摸到林长舒脑袋的遗憾:“快进去,外面冷。”
“爸妈又吵架了。”谢泞小声说。
谢淙的脸绷了一下,随后把弟弟揽在怀里:“没事儿的,有哥在。”
“嗯。”
谢泞把头埋进哥哥肩膀里,深深吸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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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睡了?”
林长舒轻手轻脚放了书包,摸进老妈房间。
老妈趴在床上,一只手扶着腰,看着不太舒服的样子。
“腰又疼了啊。”
林长舒脱了外套,从柜子里拿出精油:“你放手我给你按按。”
老妈的腰从他记事儿开始就不好了,平时做家务坐一会儿就得直起背歇好久,林长舒不止一次想带她去医院看看,但老妈说这是十几年的老毛病了,没必要,去了还花冤枉钱。
他初中那会儿每天晚上回家还能帮老妈按按,现在上高中了一周就回来一次,只能叮嘱老妈平时能不干活就少干。
“长舒啊,开学怎么样?”老妈问。
“挺好的。”
林长舒把精油倒在手上,搓热了才往老妈腰上抹,用掌心打着圈儿轻轻揉搓着。
为了给老妈按摩他这些年看了不少视频,还买过相关的书,经常和谢淙开玩笑说以后找不到活儿就出去给人按摩,好歹也能混口饭吃。
按了十来分钟,老妈哼哼唧唧的说可以了,林长舒才把精油收起了放回了柜子。
“吃饭没?”
“吃了,”林长舒回答:“跟谢淙还有他弟弟一起吃的,你没吃吗?我给你煮碗面去。”
老妈偏过头来看着他,目光柔软又捎了点儿不易察觉的脆弱:“长舒啊,辛苦你了,要是你爸还在……”
“他在不在我们都会过得很好。”
林长舒很少会打断老妈说话,除非是涉及到老爸的话题:“我煮面去了啊,你再趴会儿,煮好了我叫你。”
老妈在背后叹了口气。
林长舒煮面喜欢加东西,先是切了两片儿白菜,又剁了个西红柿,趁着水还没烧开煎了个糖心蛋。
老妈喜欢吃鸡蛋,煮的煎的炒的都爱吃,林长舒都怕她哪天鸡蛋中毒。
锅里的水咕嘟咕嘟的滚着泡泡,林长舒无意识地舔了舔那两颗刚补过的牙。
面煮好了,林长舒把老妈叫出来吃面就开始做家务,拖了个地,把这周带回来的换洗衣服丢进洗衣机,然后就去洗澡。
他还挺累的,开学头一段时间往往都这样,一回家就只想倒头就睡。
“妈,明天我去店里啊。”
洗完澡出来,老妈又回房间躺着了,林长舒扒着门框:“你在家躺着就行,明天到货不是。”
老妈叹了口气,然后又嗯了一声。
林长舒回了房间,从书包里掏出单词本开始背单词。
他到不觉得单亲家庭有什么值得可悲的,只要他足够优秀,一样可以给老妈优良的生活环境,这个家就算只有一个男人,也能支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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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林长舒起了个大早去店里,临走前还不忘给老妈做了个早饭。
送货的都没他来得早,林长舒靠着柜台对账。
小杂货铺开了挺多年了,反正比他还大,来的基本都是熟人,见今天看店儿的是他都笑着聊了两句。
这种状态挺好的,待在自己熟悉的环境里看着熟悉的人。
今天到了四十多箱货,林长舒给司机大哥递了根烟,两人一起撸起袖子没一会儿就搬完了。
“还是你在好啊。”司机大哥说:“你妈在的时候我都不好意思让她搬。”
“谢谢叔。”林长舒叼着烟笑:“拿瓶水。”
“哎,行。”司机大哥拿了瓶冰红茶:“走了啊小林。”
“路上小心。”
林长舒一直挺烦上货的,他的耐心本来就是选择性的,但是烦归烦,总比让老妈来干这些好一点。
上完货他就扯了张小矮凳坐在门口晒阳台,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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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淙猜测林长舒今天得去看店,一早就溜达着出了门,对谢泞的询问笑而不答。
果然隔着老远的距离就能看见那人坐在门口,浓密的眼睫像一尾展开的羽翼,黑色的短发垂在额间,被风轻轻抚动着。
街上人来人往,车鸣不息,谢淙却好像生怕惊动他一样,轻手轻脚的上前,弯着腰,手撑在膝盖上小声叫了一句。
“长舒?”
林长舒没醒。
谢淙伸手在他脸上戳了戳,见他仍然没有反应,忍不住把手挪向了柔软的唇瓣。
“哇哦。”
唐明站在谢淙身后:“我来的不是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