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剧组组织了聚餐,就在酒店的餐厅,聚餐中途陆与闻借口离席,由于气氛正浓,他的缺席没引起注意。
陆与闻回了酒店房间,坐下后给方雨拨了通电话,铃声响了三下挂断。他猜方雨会找过来,从他离座的第一秒,方雨的眼睛便会追随着他,哪怕他席间一句话都没跟他说。
陆与闻拿出母亲寄来的厚大衣,款式不好看,穿起来会很笨重臃肿,但很暖。
他挑了一件更衬方雨肤色的大衣,摊开在床上,而后去把门打开一条缝,再找出自己费尽心机带过来的东西,按下播放键,熟悉的对话传入耳膜。
陆与闻听了一会儿便心痒难耐,他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对镜端详自己的脸,挺帅的,怎么就不能把老婆骗回家。
陆与闻啧了一声,心想年纪大了真的不中用了,以前光靠脸就能找到对他死心塌地的老婆。现在老婆还是同一个老婆,死心塌地倒也没变,可就是不回家。
方雨来到陆与闻房间前很是犹豫,他在门口站定,刚要敲门,猝然听见里面传来的暧昧的叫声,夹杂轻笑和喘息,他经过人事,不会不知道这些声音指向什么。
方雨脸色瞬间惨白,他分明听到陆与闻的声音,陆与闻像在哄着什么人,那熟悉的语调和亲昵的口吻是多少个日夜萦绕耳畔记住的,他断然不会认错。
陆与闻不会做这样的事,方雨十分肯定,难道陆与闻在他没注意的时候喝了酒?
这部电影虽然没有燚火文化的参投,但燚火文化仍塞了几个演员进来,哪怕明确没有角色只能当替补。
方雨猛然推开门,再把门反锁,他告诫自己不管看见什么都要冷静,没什么大不了的,他能接受也能承受。
越靠近里间,笑声和叫声越响,依稀可见床上隆起一团,地面散落陆与闻的衬衫和皮带。
方雨泪眼朦胧,看不清床上的景象,他没敢往前走,僵在原地掉眼泪,甚至不敢发出声音惊动床上的人。
背后突然纳入一个坚硬的胸膛,腰间环着一双手臂,陆与闻的话音自身后传来,“哭什么?以为我在跟别人做?你跟我分手不就代表你同意把我让给别人了,你还哭什么?”
方雨猛地转身,发觉陆与闻上身赤裸,脖颈和胸膛上还有未干的水渍,他把陆与闻由头到脚看了一遍,怔怔地问:“那是什么声音?”
陆与闻走到床边掀开被子,露出被子下揉成一团的大衣和枕头,以及一台眼熟的机器。机器里正传出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陆与闻把屏幕转到方雨面前,示意他看。
“不记得了?我们用过的,你自己的声音听不出来?”
方雨怯懦地往屏幕看了一眼,确认是年少时的自己坐在陆与闻腿上,陆与闻舔吻他的下巴和颈侧,一手环住他的腰,一手拧他的胸口。他则仰起头,暴露羞红的脖颈,发出高亢得不像他的叫声。
陆与闻关掉摄录机,将摄录机放回带来的保险箱里,咔哒上了锁,再回身面对方雨,“连自己的声音也听不出来,这可怪不得我。”
“你带这个过来干什么?被人听到怎么办?”方雨仍带着哭腔,“我以为你被灌了酒,我以为你神志不清了。”
陆与闻问:“你就没想过是我找别人了?”
“可能吗?”方雨惨然地笑,眼睛一眨,眼泪簌簌地掉落,“我知道你不会,你不是这样的人。”
“你知道我不会,你知道我爱你,你知道我没了你这辈子铁定打光棍了,不会再找别人,你都知道,可你还是对我这么狠。”
陆与闻自嘲地笑笑,回到床边坐着,他将大衣拿到腿上抚平折叠,“你回去吧,大衣拿走,我坐一会儿再回去,我们俩都缺席不太好。”
方雨站着不动,无声地掉眼泪,他把手指头放进嘴里啃咬,神经质得像个精神错乱的人。
陆与闻没看他,他的眼泪和双手都变得极其无用,他将双手垂放身侧,无措地搓着衣角,他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可他没有弥补的办法。
方雨看着近前的陆与闻,此时的距离比十多年来不得相见的每一天都要近,但他亲手在他们之间竖起了高墙。
他以为那堵墙会保护他爱的人,他愿意拿爱情和唾手可得的幸福去换,可他处理不好,爱人被他伤透了心。
陆与闻不知想起了什么,自顾自笑道:“你以前最怕我找别人了,老爱瞎想我喜欢上别的男孩,我说不会你还不信,那我能怎么办?那时候我就想,走着瞧吧,以后你就知道了。”
方雨听着陆与闻的话,脑海里也浮现出那段美好得令他不忍回看的时光,太过久远,就像是上辈子的事,他都想不起来自己有过那么骄纵的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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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与闻把方雨从家里带回剧组,许是伤心过度加上没休息好,方雨回到剧组就病倒了,发着高烧,为了不拖累剧组进度,他瞒着谁也没说,可他没能瞒过陆与闻。
这天有吻戏,正式拍时陆与闻吻上方雨的唇,觉察嘴里很热,热度高得不正常,陆与闻在众目睽睽之下伸舌进方雨的嘴巴。
方雨并不知晓吻戏是否需要吻到这种程度,所有的亲热戏他们都没试过,走戏只浅浅地亲一下,按陆与闻的话讲是要把情绪留到正式拍。
方雨那时走神想到,陆与闻此前说的明明是为了不占他便宜,改口居然那么快。
他任由陆与闻掌握主动权,他只要做出一副把自己完全交付出去的姿态,实际上那不用演,这是他的本能反应,沉溺与依恋做不得假。
这天的陆与闻格外心急,在他嘴里粗鲁地扫荡,方雨虽然发着烧,脑子迷迷糊糊,但也感觉到陆与闻的急躁。
他温柔地回吻,陆与闻忽然停了下来,大手复上他的额头,方雨轻微一激灵,对上陆与闻严肃的目光。
下一秒,陆与闻如他料想的叫停了拍摄,“导演,方雨在发烧,拍摄能不能暂停?我想带他去看病。”
方雨扯了扯陆与闻的衣角,窘迫地道:“我没事,不用去看病。”
陆与闻瞪他一眼,凶巴巴的模样叫他不敢回话,导演挥了挥手,“去吧,今天拍摄延后。”
方雨不想再浪费剧组时间,他请的假够多了,他刚要开口,陆与闻截住他的话头:“谢谢导演,那我带他走了。”
方雨还想坚持,导演却道:“不碍事,休息好再来,剧组没那么不人道。”
陆与闻把人领走了,刚出房间他便要横抱方雨起来,方雨抗拒,陆与闻在他面前蹲下,发令道:“快上来,我背你过去。”
方雨趴在陆与闻的后背,搂着他的脖子,异常难为情道:“走快点,别人都看着呢。”
陆与闻托着方雨的大腿,背着人往上颠了颠,他不吭声,只有背上的方雨在说话:“陆与闻,你怎么发现我发烧的,我明明没告诉你。”
“因为你嘴巴很热,抱着人也是热的,”陆与闻冷声道,“我亲你那么多遍我能不知道?是发热还是发情我分得清。”
方雨打了陆与闻的肩膀,陆与闻挨了这一下,偏要继续惹他,“害臊了?发烧也不说,你以为我不会察觉?你天天跟我在一起,掉一根毛我都知道。”
“乱讲!”方雨又打了陆与闻一下,这一巴掌的力度比起生气更像是撒娇,陆与闻故意激他,“我有说错吗?你竟敢瞒我,太不像话了。”
“跟你说有用吗?你又不能替我生病,”方雨脸贴着陆与闻的后颈,声音有气无力,“我很快就好了,我能继续拍的。”
“这么想跟我接吻啊?”陆与闻笑道。
方雨擡手,轻飘飘的一巴掌落在陆与闻肩头,陆与闻哀叹道:“打吧打吧,随便打,打坏了没人心疼。”
方雨顿时住手了,脸埋在陆与闻肩膀,反复地蹭,头发丝挠得陆与闻颈侧痒痒的。
陆与闻问:“不打了?”
方雨嗯了一声,很小声地道:“才不是没人心疼你,我心疼你。”
“我也心疼你,你病了忍着不说我心里很疼,你是我的人,”陆与闻板着脸训他,“下次要说知道吗?”
方雨很乖地应答:“知道了。”
陆与闻补充:“什么都要告诉我。”
“那我不要,我要有自己的秘密,不能让你都知道了。”方雨在陆与闻背上咕哝,陆与闻心里冷笑,心想管你多少秘密,迟早挖出来,他的人不能对他有隐瞒。
山里没有医院,只有一间卫生室。陆与闻一路背着方雨,到了卫生室才把人放下,卫生室的大夫给了一支体温计,让他们自行量体温。
陆与闻甩了甩体温计,又用纸巾擦了几遍,才敢叫方雨夹在腋下。大夫到门口择菜,准备做中饭,陆与闻用手摸摸方雨的额头,“中午想吃什么?”
“想回去睡觉。”方雨神色恹恹,他在陆与闻腰间寻了舒适的位置,脸枕上去,难耐地磨蹭。
陆与闻抚上后脑勺,轻声道:“看完就回去,我给你买点粥,要不要吃粉面?”
“不要,我想要你。”方雨眨巴眨巴着眼睛,仰起脸,陆与闻刮刮他的鼻梁,咧咧嘴角,“病了还撒娇,好了再说。”
“我想你。”
“我也想你,体温计我看看,应该好了。”
陆与闻抽出方雨腋下的体温计,体温计显示的温度令他黑了脸。他拿着体温计去找大夫,大夫说卫生室只能开药,没输液条件,方雨立即接话:“我不打针!”
陆与闻拿了药,问清楚用法用量,特地记在手机备忘录里,以防万一还问了大夫的手机号,以免方雨大半夜不退烧。
从卫生室出来,陆与闻还要背他,方雨摇摇头,朝陆与闻伸手,歪了歪头道:“牵我,我要走回去。”
陆与闻牵上方雨的手,最简单的动作反而令彼此都悸动,陆与闻脸有些红,“都依你,只要你快点好起来。”
“那我好起来了呢?”方雨跟他讨价还价。
陆与闻牵着方雨慢慢地走,“最疼你了,要什么都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