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和方雨的聊天记录全部重看了一遍,一个小时后车停了下来,司机给他开车门,陆与闻下了车,他来到了一片别墅群,处于半山腰上。
早年为了给外公找一处康复休养的房子,他曾陪同母亲看遍市内外的别墅楼盘,修建在半山腰上的都去实地看过,这一片别墅群他毫无印象,想来是私人房产。
凭借行车时间,不难找出这个地方,但令他心里一沉的是,他已经踏进了别墅区,手机信号栏依旧显示无信号。
他被引进一栋别墅,进去后发现装潢布局与酒店会所类似,他穿过长长的走廊,坐电梯上了二楼,二楼是宴会大厅,大门口有服务生在用红外线探测仪搜查每一位来宾。
他看见端着托盘的服务生,经过不小心撞了他们一下,托盘上的酒水洒在他的西装上,他假意呵斥,顺手脱下西装外套,又解开了领带,扔给服务生叫他拿去洗。
顺利进了宴会厅,里面人不多,服务生端着香槟和红酒在宾客中穿梭,陆与闻拿了一杯红酒,呷了一口,用喝酒做掩饰环顾场内的来宾,不乏圈内的熟面孔,视线对上便心照不宣地点头,偶有人高举酒杯示意和他碰杯。
他在场内随意地走动,半杯酒下肚,他发现这似乎是个单纯的酒会,来宾杯酒交错,聊的也都是些圈内逸闻或生意场上的事情。
正当他疑惑,一位服务生引他去宴会厅里的休息室,他在沙发上坐下,服务生又端来一个托盘,他随手拿起托盘上的酒,抿了一小口,随后便觉身体发热,体内如同有一阵阵热浪翻涌,他不得不解开一粒衬衣纽扣。
陈鸣款步入内,陆与闻勉强站起来问:“你叫我来这里干什么?你说会让我见到方雨,结果就是让我和其他人一样无聊地喝酒?”
“这是我陈某办的私人品酒会,顺便邀请你来,不过你自然是不同的,”陈鸣觑了眼茶几上的酒杯,唇边的笑容更深了些,“感觉怎么样?我想你很快能见到方雨了。”
“你什么意思?”陆与闻扶着额头,发觉身体开始打颤,他的目光落在刚碰过的酒杯上,脸色不禁骇然,他咬紧牙关问:“酒里掺了毒?你直接把毒下进了酒里?”
陈鸣不置可否,陆与闻一把将酒杯摔在地上,只传来一声闷响,地面铺了厚厚的地毯,酒杯完好无损,酒液洇湿了地毯的一小块。
陆与闻掉头就走,陈鸣在他身后说道:“这是你的选择,我不过是帮你一把,等你见到了方雨,你会回来找我的。”
陆与闻猛然转头,双目赤红,他盯着陈鸣,“你不怕我去找警察告发你?”
“等你瘾犯了,你就不会这么想了,”陈鸣嗤地笑了,“你求我还来不及,没有我的渠道,你想拿货很困难。”
陆与闻大步走出休息室,他先是在洗衣房找到他的西装,然后进了卫生间,所幸的是卫生间里有微弱的信号。
他用冷水洗了把脸,在镜子前站定,注视镜子里双眼亮得过分的自己,刚才那一步棋行险招,他确信自己走对了——
他并未真的喝下那口酒,在这一行干了多年,偶尔因为道具脏污或导演要求保持道具完整,他不得不假吃或假喝,他懂得利用角度和光影,让他的表演看起来真实可信。
刚才他故意正对着摄像头,头往后仰,喉结动了动,从正面看他的人会以为他喝下了酒,而摄像头本就不够清晰,看监控录像更难辨认他是否喝了酒。
他一进休息室便明白这是陈鸣的安排,空无一人的室内,不起眼的摄像头,服务生端上的一杯酒。
他没忘记此行的目的是陈鸣说的会让他见到方雨,因此他倍加留心入口的酒水,宴会厅的酒水之所以敢喝,因为进来之前他撞到的服务生手里正托着托盘,酒水洒了除了下意识的惊慌,并无其他异样情绪。
他猜测陈鸣还没明目张胆到这个地步,否则这能视为大规模投毒,宴会厅定会乱作一团,陈鸣也难保宾客里没有警方的线人。
事实证明他赌对了,接下来还需要一出表演,钉死他沾毒的嫌疑。
他走出这栋别墅,拒绝了来送他的司机,他夺走车钥匙,声称要自己开车回去,上车前,他当着司机的面拆了车里的信号屏蔽器和干扰器,随后坐上驾驶座,发动车子驶离了别墅群。
他把车开到闹市街区,违规停了车,下车后,任由车门大开,他踉踉跄跄地走出来,仿佛目视困难,一路上撞到不少行人,遭怒骂仍然脚步歪斜,神志恍惚,如同一个精神病人,彻底丧失了理智。
行至路边,他不顾红灯,肆意穿行到马路上,车流如梭,鸣笛声四起,他在密集的车流中逐渐退无可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