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牧之:“还没看够?”
易知秋:“……”
娄牧之:“演得好?”
易知秋:“凑合。”
娄牧之:“那你愣神老半天?”
这话在易知秋听来,存有调笑意味,配上眼前人戏谑的表情,脸上忽地有点烧,他不自然的咳了一声。
“.......”易知秋半晌憋出一句:“我那是灯光晃了眼,所以没看见你走过来。”
娄牧之表情微妙,意味深长地说了句“噢。”
易知秋受不了他这样看他,他偏开视线,摸了摸鼻尖:“晚饭想吃什么?”
娄牧之双手撑在桌面上,臂弯间的缝隙敞着,迎来一片白亮,他唇边的笑意没散,反而更浓了。
易知秋瞥他一眼:“笑什么笑,答话?”
语气硬邦邦的,有点恼羞成怒,以往只有他逗娄牧之的份,现在反过来了,他能习惯吗?
娄牧之微敛神色:“你决定吧,我都行。”
“要去吃晚饭么?一起呗,”江子雁走过来拍了下娄牧之的肩膀,她身后还跟着吴野和朱真,一群人到了阶梯教室最后一排,这里顿时变得热闹起来,她接着说:“西街有一家印度菜,排队的人还挺多,听这里的学姐学长们讲,那是家明星饭店,平时都需要预约,我正好约上了,不过只有六人座,咱们几个刚好能凑一桌,怎么样?”
两人还没接话,吴野把书包甩到肩上,催促道:“走啦,我都快饿死了。”
江子雁绕到娄牧之跟前:“没关系,如果你们不去的话,我退订就好了....不过这个时间点找饭馆还挺难的。”
娄牧之想跟易知秋单独相处,但江子雁的话又叫他不好回绝,姑娘不扭捏,又摆出一副不去也没事的大方样,不偏不倚地堵了他的后路。
易知秋瞧娄牧之为难,便站起身,先他一步说:“行呗,那就一起啊。”
餐馆果然很拥挤,不过预定的位置还算好,角落靠窗,这头比起那一头显得清净多了。
“菠菜奶豆腐、炭烤三色鸡腿、黄油烤饼、香辣咖喱牛肉——”江子雁跟服务员确认着菜单,她忽然转过头,问娄牧之:“你能吃辣吗?”
娄牧之说:“可以。”
“还有这个,暂时就这些,”江子雁把菜单还给服务员,在他走之前还嘱咐道:“对了,所有菜色不加香菜、姜丝、蒜末和香葱啊。”
易知秋正用茶水涮着餐具,听到这一句,他奇怪地擡起头,这习惯怎么听都像娄牧之的口味。
“对吧。”江子雁的目光穿过别人,直直落在娄牧之身上。
不知为何,娄牧之有点心虚,他没看易知秋的眼睛,而是盯着桌面上一缕光斑,漫不经心地说了句嗯。
周琼一开始选定娄牧之和江子雁演男女主角,是看中了男俊女靓,站在一起显得很登对,但学生们第一次演话剧,对角色的揣摩总也不到位,周琼便让他俩单独相处,找一下恋爱中的感觉。
娄牧之把话剧演出当做任务,每次都沉默地坐在一旁,剩下江子雁一人滔滔不绝,经过十几天的单方面相处,姑娘好不容易才把他的爱好,穿衣习惯,吃饭口味打听清楚。
这顿饭陷入了诡异的气氛中,江子雁一会儿给娄牧之倒薄荷水,一会儿给他递纸巾,一会儿逗他说话,易知秋全程看在眼里,这是他吃得最慢的一顿饭,一直用筷子一下一下戳着碗里的白米粒,瞧着胃口不太好。
“咖喱牛肉,”娄牧之给他夹菜:“多吃点。”
易知秋没碰那块牛肉,把筷子往桌子一放:“饱了。”
“怎么就饱了?”江子雁把白豆腐咽下去,用纸巾擦拭着嘴角:“还有菜没上呢。”
易知秋伸了个懒腰,把胳膊搭在娄牧之身后的椅背上:“我歇会儿。”
话音刚落,服务员将新鲜菜色端上来,炭香鸡块,搁在盘子里还冒着白色热气,香味扑鼻,勾得肚中馋虫作祟。
吴野和朱真拿好筷子,两人同时看中一块奶香味,手还没伸出去,就眼睁睁看着被江子雁夹走,姑娘笑得娇俏,把鸡块送进娄牧之碗里。
“你吃。”
“你怎么这样,眼里只有你男主角,”吴野放下筷子,竹筷和大理石桌碰出一声清脆的响:“重色轻友。”
“就是就是,”朱真忙跟着附和:“咱们白认识这么多年了。”
江子雁性格直爽,被当众调侃也不带怕的,怼了一句:“你俩不是色?”
“不——,”吴野夹走一块鸡肉,放去朱真碗里:“我们是兄弟。”
江子雁切了一声:“可我当你们是姐妹啊。”
“姐妹?”
吴野捞过桌上的碎纸屑丢她的脸。
“再说一遍?”
江子雁不甘示弱,也抓起了瓜子壳,跟他打起混合大战,朱真慢悠悠夹起最后一块鸡肉,边看热闹边进食。
易知秋和娄牧之面对面,沉默着,和另外一边的热烈氛围形成鲜明对比。
易知秋臭着一张脸,不爽的滋味堵到了喉咙口,江子雁的样子他太熟悉了,曾经追他的姑娘都那样,面对他会脸红,会讨好,很乖巧,眼里还有小星星,这不是喜欢是什么?
易知秋抱着手臂生闷气,过了好一会儿,桌子底下的腿似乎碰到了另一个人的膝盖,还轻轻蹭了他一下,像有人拿着一根羽毛在心坎处挠了挠,痒意蜇到了骨头缝里。
猛地转回头,撞进对面的目光里,娄牧之见易知秋终于肯正眼瞧自己,擡过锤纹玻璃壶,给他的杯子加满薄荷水,再给他递过去一张纸巾,又给他夹了菜。
所有的动作完美复制江子雁,那双带笑的眼睛让易知秋恍惚,他仿佛看到了柔情似水,又听见娄牧之温声说:“这个味道不错,你尝尝。”
那声音很温柔,仿若寒冬雪花飘然落地,不禁让易知秋怀疑,他是不是........在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