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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修补今夜(2 / 2)

娄牧之不说话。

微不可闻地叹出一口气,易知秋重新搓起他微凉的脚踝:“我去了一趟超市,你不是喜欢吃油焖大虾么,本来想去买点,晚上做给你吃,”说到这里,他扯了扯嘴角,自嘲一笑:“忘记带钱了,又空着手回来。”

今早睁开眼睛,见娄牧之睡得熟,他没忍心吵醒他,躬着身子,轻手轻脚地掀开被子,弯腰捡起拖鞋,赤脚走到房外才换上。他去了楼底下的超市,本来买了一大堆生活用品,结账时候才发现自己身无分文。

当周围人奇怪的朝他看过来的时候,易知秋一时间尴尬得不行,他对收银员说了句抱歉,低着头走了,像是落荒而逃。

像是想起什么要紧事,娄牧之突然从他怀里站起来,他跑进房间,在行李箱里翻找,然后拿着一个白色的小盒子走过来,里面是一部手机和一张银行卡:“卡是易叔放在我这里的,密码跟以前一样,待会绑定好了就能用。”

红色的银行卡,还是他母亲留下的那张。

其实这哪是易宴留下的钱,都是娄牧之自己补进去的。

易知秋突然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易宴生病那几年,几乎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他在监狱完全帮不上忙,一直都在娄牧之在照顾易宴,人走了以后,除了淮江的那栋老房子什么也没留下,现在的他是个彻头彻尾的穷光蛋。

感觉到易知秋情绪不对劲,娄牧之轻声哄他:“你怎么了?不高兴么?”

“没有,”易知秋揉了把后颈:“可能是昨晚没睡好。”

“那再去睡一会,”娄牧之立刻拽过他的手腕:“我陪你。”

易知秋却没走,他站在原地,踌躇片刻后,告诉娄牧之,自己想去找一份工作。

踌躇片刻,娄牧之说:“我们出国吧,等出去了,你就继续念书,以后当医生。”

“出国?”易知秋有些意外,他没想过这个事:“去哪?”

“都可以,”娄牧之注视着他:“你想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

出国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体检,疫苗,签证,申请国外的大学,尤其易知秋有案底在身,受限更多,最重要的是,现在的他无法承担大学的学费,难道让娄牧之供他读书?

那天早上的谈话没有结果,易知秋坚持在国内待一段时间,他先找一份工作,等攒一点积蓄,再说出国的事。

找工作并不顺利,大学没能毕业,易知秋四处碰壁,最后进了一家私人教育机构做销售。

销售的应酬多,易知秋做了一个月左右,忙得焦头烂额,几乎每晚都到凌晨才回来。

娄牧之知道他心里不爽快,只好由着他的性子来,白天他在网上找学校,帮易知秋递交申请,晚上就专心等他回来。

今夜过了十二点,门外似乎有什么声音。

坐在电脑前的娄牧之摁灭烟蒂,想着可能是易知秋回来了,他忽地站起来,因太慌忙打乱了飘到空中的一团烟雾。

铁门打开,易知秋喝得烂醉如泥,滑坐在墙根角。

娄牧之立即俯身,把他抱进屋,动作小心地放去沙发上,手掌摩挲着他的脸。

“......水.....好渴.....”沙发上的人伸手扯西装外套和领结,浑身酒气,醉得迷糊。

“你等等。”娄牧之飞快跑出厨房,端着热水飞快跑过来。

易知秋迷迷糊糊扯住他的衣袖,嘴里念叨着:“我要喝水......”

“来,”娄牧之蹲在他身前,把玻璃杯凑去易知秋嘴边:“小心烫。”

易知秋动作迟缓,好半天才抿到杯口,一口水还没下肚,全被他吐了出来,嘟嘟囔囔地不知道在骂谁:“不喝酒.....孙子.......”

“不是酒,是水,”娄牧之心疼地抱着他的脑袋:“你闻闻。”

胃里翻滚得厉害,易知秋说不出话,蜷缩着身体紧紧捂住小腹:“你他妈.......听不懂......说了不喝......要吐了.....”

这人喝醉了就不讲理,水喂了多少就被他吐出多少,没办法了,娄牧之只好喝下一口热水,凑过去吻住易知秋的嘴唇,将热水一点一点灌进去。

“咳咳.....”突如其来的温热让易知秋不住咳嗽,他推攘着娄牧之的胸膛,含糊不清地说:“.....你谁啊.....别碰我……”

最后一下用得力气大,娄牧之被他推开,他有些手足无措看着醉酒的人。

静默片刻,娄牧之去吻他的额头,温柔的,缱绻的,低声问他:“发生什么事了,工作不开心么?你跟我说说?”

易知秋打着酒嗝,翻了个身,滚到沙发另一侧。

“怎么了?”娄牧之换了个方向,蹲去他身前:“有人欺负你?”

易知秋还是没反应,像是听不见。

电脑桌上的烟蒂散发着凌乱的烟雾,让房间的空气愈发沉闷。

娄牧之猛然惊觉,这种无措的状态已经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他们似乎再也回不去年少时的坦坦荡荡,时光,伤害,成长,太多东西阻隔在他们之间,像一座无法逾越的大山。

他谨慎小心地维持着易知秋的自尊,怕他难受,所以一切都顺着他,他要工作,娄牧之就让他去工作,要忙碌,娄牧之也放他忙碌。

为什么易知秋会变成这样,娄牧之不确定,但能猜到一二。

他跟这个世界隔绝太久,外面所有一切对他来说都是陌生的,他适应不了快节奏的生活,更适应不了自己变得一无是处。

他是易知秋,从小品学兼优,无数女孩子疯狂追求过的易知秋。

他要怎么接受自己从云端跌落泥潭?

娄牧之看着易知秋醉酒的样子,整个身体被颓丧充斥,那是一种深沉的无力感,像冰山一样,他朝他伸出手,却不知从哪里开始帮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