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七十八杨坚6掌权的你探底人性
如何处置?
梁士彦、宇文忻、崔弘度,这三个人,都是在三年前的灭齐之战过程中,才刚刚抓住时机,崭露头角的军中新贵。
梁士彦是普通军人出身,宇文忻是远支宗室,崔弘度曾是罪臣宇文护的亲信,他们能走到今天,都不容易,他们应该知道珍惜。
况且,只要朝廷不断地发动战争,不管对外还是对内,他们就都有继续立功的机会。
着什么急呢?
着急……
这就说得通了,梁士彦、宇文忻、崔弘度这三位新贵,不知道的,都还以为是什么二十出头的少年将军呢。其实,他们三人,都过了五十岁,最老的梁士彦,都快七十了。
或许在朝廷这边,或者说在你这边,要想继续立功,还得在工作上抓紧,不能放松。
可是去尉迟迥那边的话,投降本身,就已经是一件大功,而且来的,何其轻松。
况且,在大家的眼中,以你杨坚的水平,就算手握全国之力,未必能战胜,战功卓著的尉迟迥。
坊间专家预测,这一战,最有可能的结果,是对于尉迟迥来说,最差的结果,也是对于你来说,确实最好的结果。
那就是,尉迟迥占据北齐故地,与你东西对立,割据称雄。
那么,投靠尉迟迥,对于梁士彦等三个老年新贵来说,或许的确是一个,在弃世之前,尽快把功劳兑现的稳妥选择。
所以,这三人收受尉迟迥的贿赂,准备阵前倒戈,也的确,是有可能的。
应该尽快对他们三人,做点什么。
可是,万一,他们三人,又真的没有打算要倒戈呢?
韦孝宽的信上,也只是说“似乎”、“可能”。
他们三人现在,手上都各有兵权,贸然前去调查他们,会不会反而真的把他们逼反了?
到时候,他们掉头率军,向着长安,来个“清君侧”……
在回相府的路上,你的脑子里,把这件事,像烙饼似的,翻来覆去地反复推敲着,却也没想出个什么,靠谱的结果。
进了相府大门,看看府里正在办公的人,向你施礼,你随口来了句:“呵呵,都在呢,哈?”
郑译、刘昉觉得,你的意思是,他们俩,似乎,不应该在。
你其实,没那么个意思,至少当时,还没。
你依然需要,他们俩,给你出点子。
虽然你已经最看重,李德林出的点子。
你对李德林、郑译、刘昉三人,说了有关梁士彦、宇文忻、崔弘度三人的事,问他们,应该如何处置?
郑译抢答说,应该立即派人,去前线替换他们,指挥军队。
刘昉补充着说,然后把他们,统统抓回来,杀了。
他们看得很准,这其实就是你心里,倾向于想去做的。
既然,他们也这么说,你也就打算,就这么办了。
李德林却说,如此不妥!
如何不妥?你反问他,顺便也想听听李德林,这个并不刻意迎合你的人,又会怎么说?
李德林说:公与诸将,皆国家贵臣,未相服从。今,正以挟令之威控御之耳。
您与前线的诸位将领,以前,都是普通同僚关系,并没有上下级之间的那种服从。现在,你可以指挥他们,实际上,靠的是挟天子以令诸侯的狐假虎威而已。
前所遣者,疑其乖异,后所遣者,又安知其能尽腹心耶?
您怀疑先前派出的梁士彦等三人,有异心,想要再派人去替换他们,可是,您又如何保证,后面派去的这些人,就没有异心呢?
又,取金之事,虚实难明,今一旦代之,或惧罪逃逸,若加羁縻,则自郧公(指韦孝宽)以下,莫不惊疑。
且,临敌易将,此燕赵之所以败也。
另外,梁士彦等三人,接受尉迟迥贿赂一事,证据不足,真假难辨。如果派人去替换他们,反倒有可能逼他们逃逸,如果直接逮捕他们,又会引得韦孝宽属下全军惊疑,白白损伤士气。
而且,临阵换将,这是兵家大忌。战国时代的燕王用骑劫代替乐毅,导致伐齐之战,功亏一篑,赵王以赵括取代廉颇,使得长平之战,一败涂地。
如愚所见,但遣公一腹心,明于智略,素为诸将所信服者,速至军所,使观其情伪。
纵有异意,必不敢动,动,亦能制之矣!
不过,这种事关重大的传闻,确实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那么,这两难之下,该怎么办呢?
依我看,您只需要派一个您信得过,且有才能的人,代表你本人,直接前往军中查看。这样一来,梁士彦等人,就算真的有异心,也不敢妄动。
就算真的动了,代表您的这个人,也可以控制。
说得好啊,你一下子恍然大悟,兴奋地拍着李德林的肩膀说:“公不发此言,几败大事!”
李德林也骄傲地扬起了下巴,撚起他那飘飘荡荡的长胡子。对于这个纯粹的知识分子来说,你表扬他的那几个字,就足以给他,极大的满足感。
你决定,按照李德林的方法去办。
那么,派谁去呢?
李德林自己,显然不行,他纯粹是个知识分子,出点子可以,实际操作不行。
说到实际操作的话……
你看向了郑译。
你却发觉,他在躲避。
“郑大人!”你叫他。
“嗯?”他应你。
“事情紧急,要不然,你去?”
这话一出口,你就后悔了,要是真的让他去,他会不会顺道,就投了尉迟迥?
不,他不会。
那是战场,郑译,不敢去。哪怕这其中,隐含着一次重新下注,改变命运的机会,他也不敢去。
那是真刀真枪,杀人见血的战场。
他说:“大丞相啊,不好意思啊,家中老母有病。”
“行!”
你松了一口气,也看透了一个人。
顺便,也把另一个,也一并看透吧,你又朝刘昉,努了努嘴,意思是你呢,去不去?
刘昉装聋作哑。
好吧……
可是,人,倒是都看透了,事,谁去办呢?
你感到沮丧,因为世态的炎凉。
“我去!”
忽然,门口传来一声呐喊,把你灰暗的心境点亮,你回头一看,是高颎,他安顿好了赵王府的差事,立马就赶过来了。
“大丞相,让我去吧,我经常在外办差,前不久,还在河东帮忙平叛,所以,韦孝宽军中诸将,我都认识。”
“行!你赶紧回家收拾收拾,明天一早就出发吧。”
“不必了,军情紧急,您马上写个任命书给我,我带着,现在就走。”
“还是先回趟家,跟老夫人说一声吧。”你一边亲笔写着任命书,一边故意这么说,说给郑译听。
“您派人去帮我说一声吧。”说罢,高颎扯过你刚刚写完,墨迹未干的任命书,飞一般似的转身跑了。
留下一阵劲风,吹得你,心里轻松。
当晚,你带着文武百官一起,亲自前往高颎家,替他向他的母亲辞行。
差点羞死了他郑译。
这时,陨州总管司马消难,带着下辖九州八镇,荆州北部、豫州南部的广袤土地,投降临近的陈朝,其中甚至包括,你这个隋国公,正式的封地,随州。
你知道,司马消难这个人的能力与胆识,和你,和尉迟迥,都不在一个档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