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明见窗户被打开,他看了看左右,低声道:“我引开了那两个守卫,时间不多。朝姑娘让我查的那个梅香楼内根本没有叫红袖的,请朝姑娘早做打算。”
朝影疏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你注意安全,现下暂且在唐楠身边待着。”
洛明颔首,随即迅速离开了廊庭。
朝影疏关好窗户,走到梳妆镜前把自己的头发绑了起来,她穿好衣裙起身走出了房间。
陆六和陆九知晓自己中计后慌忙折了回来,却没想到与朝影疏迎面撞上。
陆六慌忙上前拦截,笑得一脸.猥.琐,“红袖姑娘这是快活够了,要出来活动活动了?”
朝影疏擡眸看向了陆六,面无表情地说:“带我去找唐和风。”
陆六一脸震惊地看着朝影疏,此时雁炽翎紧贴着他的脖颈,上面的寒意比三九天更甚,他结巴道:“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朝影疏说:“带路吧。”
陆九立刻取出随身的佩剑,厉声道:“你想做什么?!”
朝影疏只是轻轻挥掌,锋利的剑身应声而断,落在地上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我不会再说第二遍。”
陆六兢兢战战地说:“女侠,刀下留人啊,我带你去,我现在就带你去。”
此时,唐和风同江衍正在院中的景亭中交谈。朝影疏将陆六一推,持着双柄雁炽翎纵身砍了过去。
江衍一惊,伸出左手直接扼住了朝影疏的手腕。
朝影疏冷冷地看了江衍一眼,一个轻巧地翻转便脱离了他的桎梏。
唐和风见状运起内息迎了上去。
雁炽翎发出一声凄厉的鸣叫,斩开唐和风的掌风,直逼后者的胸膛而去。
江衍喊道:“阿疏!”
朝影疏将雁炽翎往旁边一掷,毫不留情地一掌拍在了唐和风的胸口,后者直接被震出了景亭,当即吐出了一口热血。
“朝莫悔在哪?”说完,朝影疏一甩宽大的袍袖,站在景亭的边缘居高临下地看着唐和风。
江衍迅速走到了朝影疏的身边,“阿疏,放过他。”
朝影疏丝毫不理睬江衍,只是冷漠地说:“只要朝莫悔无事,一切都好说。”
唐和风刚要说话,朝影疏便擡手打断了他,“昨天你从我这里拿走的月上寒宫也一并交出来。”
江衍心有愧疚地伸手拽了拽朝影疏的袖子,“阿疏,算了吧。”
朝影疏反手把江衍推出了景亭,顺便瞪了他一眼,“过后再同你算账!”
江衍一愣,讪讪地笑了笑,随即抄手站在了一旁。
唐和风面色阴沉地朝陆九一挥手,让人带朝莫悔过来,随后他擡起头来看着朝影疏说:“月上寒宫是不会还给你的,毕竟这是我同雁王殿下的约定。”
朝影疏有些郁结,分明可以不费吹灰之力便可以救到朝莫悔,江衍却偏偏用了最和和气气的方法,而且把她当做一枚棋子随意地玩.弄.摆放,让她异常地不悦。
朝莫悔是被人请过来的,她一见朝影疏便立刻跑了过去。
朝影疏先是上下打量了朝莫悔一番,见她无事才松了一口气,“身上可有伤?这几日受了多少委屈?”
“阿疏姐姐放心,我没事。”朝莫悔吸了吸鼻子,抱着朝影疏的腰委委屈屈地喊了江衍一声姐夫。
江衍听闻顿时心情大好。
唐和风说:“朝影疏这是我们男人之间的事情,你一个女人,我劝你不要插手。”
朝影疏看了一眼江衍,她意外地点了点头说:“可以,我说过只要莫悔没事,我立刻离开川蜀。至于月上寒宫,既然正主都不发话,我也不在这里瞎起哄了。”
江衍上前周正地对着唐和风施了一礼,“唐先生,多有得罪。”
朝影疏长眉一挑,捡起了雁炽翎带着朝莫悔离开了唐家,现下她还是没有想通这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朝影疏默不作声地带着朝莫悔回了客栈,吩咐小二拎了几壶热水上来供莫悔洗了个热水澡。
朝莫悔整理着身上略大的衣服,在腰间仔仔细细地用带子系紧,她从铜镜中看着朝影疏给她仔仔细细地擦着头发,轻声道:“阿疏姐姐,我困了。”
朝莫悔近日来因担惊受怕都不曾睡好,现下洗了个热水澡多日紧绷的心被抚平,困意便如同潮水般涌来,一波一波将她淹没。
朝影疏一边给朝莫悔擦着头发,一边说:“乖,擦干头发之后再睡。”
朝莫悔浅浅地打了个哈欠,“唔……姐夫他人呢?”
朝影疏把毛巾放在一旁,催促着朝莫悔去床上睡觉,她将火盆搬倒了内室,又添了几块火炭才复上隔尘罩,“快睡吧,他一个大活人丢不了的。”
朝莫悔缩在被子中微微蹭了蹭,笑着撒娇道:“阿疏姐姐,我想吃家里的桂花糕了。”
朝影疏摸了摸朝莫悔半干的头发,“快睡吧,我们明日便启程回家里。”
朝影疏等朝莫悔睡着了,才起身换下了自己平日里爱穿的衣裳,她轻手轻脚地推门走了出去。
江衍此时正坐在楼下喝茶,他听见声音向楼梯处望了过去,只见朝影疏往这边走来,还有五步远时却脚下转了个弯,直接离开了客栈。
江衍怔愣了片刻,原本的欣喜若狂一瞬间跌到了谷底,他不仅开始反思起自己这次的所作所为来,朝影疏素来隐忍,看似一副毫无底线的模样,实则骨子里是一头倔驴,认死理,又奈何一副与世无争的面孔下生了一肚子爱管闲事的心肠。
江衍想到这里忍不住看了看隔壁桌上在母亲怀里撒娇的女娃娃,随即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却出随身携带的药丸混着微凉的茶水咽了下去。
江衍以为朝影疏再回来便能消气,同他讲话,却没想到这一晾,半月的光景就这么过去了。
朝影疏本想同江衍谈谈,可是在人潮涌动的长街上却看到了熟人的身影,她只好把江衍抛下追了出去。
召远风看似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逛着,实则时时打量着四周的景象,他同卓长珏来川蜀已经七八天了,但是对于唐府明暗的势力拿捏的还是不准确,所以即便是如此之久的时间,他们也不敢冒进。
朝影疏开口喊道:“召远风!”
召远风回头,见是朝影疏便上前走了几步,“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朝姑娘啊。”
朝影疏见不远处有茶摊,提议道:“坐下来说吧。”
召远风见状点了点头,随着她走了过去。
朝影疏点了一份桂花糕,又让摊主包了一份,她在召远风身前的杯中倒满茶水,“我听说你们最近在打探唐府的消息。”
召远风一听,警觉地看了看四周,“是长珏,他觉得当初他师姐死的有些蹊跷,所以想到唐府再探究竟。”
朝影疏点了点头说:“你们要小心,尽量不要同唐和风硬碰硬,他的功夫很邪门,一不小心会要人命。”
召远风看着朝影疏突然笑了起来,“其实我很早就想说了,你一个不大的小姑娘,表面一副冷冰冰的样子,没想到还这么乐于助人。”
“都是旧相识,提个醒而已。”说完,朝影疏喝完了自己的茶,拿起纸包离开了茶摊。
朝影疏再次回到客栈的时候,江衍已经不再了,她心里难免有些失落,毕竟朝影疏还存着一分想听他解释的心思,她擡脚往楼上走去。
朝莫悔已经醒了,她将朝影疏进门兴致冲冲地迎了上去,接过了后者手中的桂花糕。
江衍从里间转了出来,将他们为数不多的行李放在了桌子上,“回来了,看看还有遗落的东西吗?我们准备回家吧。”
朝影疏想也不想便拒绝道:“再等一夜,明日一早出发,我还有些事情。”
江衍当下一惊,快走几步追上了朝影疏,握住了后者置于身侧的手。
朝莫悔拿着自己的桂花糕自觉地走了出去,临出门前还不忘给江衍打气。
江衍轻声哄道:“还生气呢?”
朝影疏推了推江衍的肩膀,“没有,我还有些累,有些事情过会再说。”
江衍想起昨夜不免又心疼起朝影疏来,慌忙道歉说:“抱歉,别不理我,昨夜是我的错。”
朝影疏应了一声便走入里间躺到床上小憩,她是真的有些累,身心疲惫的那种。
外间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朝影疏翻身而起疾步快冲了出去,只见江衍双眸紧闭地躺在地上,衣襟凌乱。
朝影疏试探了一番江衍的脉息,平缓有力,不像是有恶疾的样子。
江衍心安理得地枕在朝影疏的怀中,他闭着双眸轻声道:“或许你应该往我嘴里吹几口气,我便能醒过来了。”
朝影疏默不作声地看着江衍先是睁开一只眸子打量她的神情,随后江衍见她神情不对才睁开双眸,捧着朝影疏的脸说:“好阿疏,都说恩爱夫妻两不疑,这次是我错了,事先没同你商量好,别生气了好吗?我只是不想让你受伤,一本月上寒宫便能换你平安无事,何乐而不为呢?”
朝影疏扶着江衍站了起来,随后一言不发地转身去了内间,她总觉得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这句话是对的,尽管江衍跟人精一样,但是该蠢的时候依旧蠢。
江衍突然觉得还是发病时的朝影疏可爱,但是这样的想法也只是转瞬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