愧疚
下一刻,当她的眼神对上男人的双眸时,女子脸上的笑容僵在了嘴角。
“你……怎么了?”
她忍不住上前两步,仔细去看男人俊逸的面容,可她看得越细,越能清楚地明白,男人此刻在脸上挂着的,是实实在在的冷漠和不耐。
“夫人,在下不用膳,您请回吧。”
言罢,他甚至没有片刻迟疑,干脆利落地关上了门。
郭牡丹躲闪不及,鼻尖险些撞上了门,不过她没有功夫去在意这些,愣愣地站在门口,满脸的不敢置信。
大金看不下去,瞪了一眼屋里,伸出手来拉她:“夫人,咱们回吧,也不知道哪里得罪他了,这般作态。”
郭牡丹避开她的手,嘴里喃喃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明明先前还好好的,而且两人已经有了肌肤之亲,理该更进一步,他不该如此排斥自己啊。
大金也不气馁,又来拉她:“夫人,外面冷,咱们回屋再说。”
见郭牡丹还是不太想走,大金忍不住跺了跺脚,俯在郭牡丹耳旁低声道:“夫人,您想想孩子。”
霍安结实壮硕,郭牡丹又一向康健,若是不出意外,这孩子十有八九已经揣在肚里了。
听到大金提起她心心念念的孩子,郭牡丹立刻理智回笼,擡手扶着小腹,转身同大金一道进了屋里,离了外间的严寒。
案几上还摆着给霍安准备的早膳,大金连忙挥手让人撤掉,给郭牡丹把她爱吃的端到面前。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更何况她现在说不准是两个人了,更要好好吃饭。
郭牡丹提起筷箸,忍着心头的疑惑,认认真真地用完了早膳。
只是在漱口后,她的眼神落在一旁的空位上,又轻叹了一声。
“你说,他是不是接受不了与我有了肌肤之亲?毕竟那夜也有苦艾酒的功劳,像他那种人,清醒之后,肯定会更加自责吧。”
越想越觉得就是这般没错,郭牡丹也不等大金说话,便自己点点头道:“一定是这样的。”
大金有些无奈:“那您说该怎么办,难道还要如先前一般去讨好他?”
郭牡丹张了张嘴,正想说话,忽听外间有人敲门,男人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夫人,霍某求见。”
郭牡丹眼睛一亮,急忙起身亲自前去开门:“来了来了安郎。”
是不是想通了,又要来寻她和好了?
她忍不住又露出了笑意,谁知一打开门,就看见了男人身上背着一个不大的包袱,朝她行了一礼:“这些日子,承蒙夫人照料,但霍某还有事要做,需得离开了。”
说话间的功夫,他一直垂着眼眸,不去瞧女子的神情。
“离开?”女子喃喃自语,想上前抓他的手:“你,你是不是心存愧疚?但我过得什么日子你也知道,对于我那夫君,实在不必愧疚。”
男人不着痕迹地避开她伸来的手,抿了抿唇,轻声道:“夫人误会了。”
他绝不会因为她那人渣夫君愧疚。
“那是因为什么,为什么好端端地要走呢。”
她好不容易才寻到这么一个俊逸的外室啊,而且尽管她记不太清那夜的感受,可按照大金说的来看,这男人,不但中看,还很中用呢!多不容易!
说着说着,女子已经带了哭腔。
听到她似乎要哭,男人终于擡起眼帘,直视眼前的女子。
她生得美,泪珠在鸦羽般的眼睫上将落未落,宛如带雨梨花,美得惊心动魄。
“是不是因为我在私宅住太久了,你日日陪我有些不耐?”
郭牡丹轻咬下唇,思索了片刻,下定决心道:“你没有去处,要么还是先在此处住着吧,要是不想见我,我先离开便是。”
装了快一个月的病,她也该到回兴国公府让人看看了,反正是要离开,不如顺势给霍安一段冷静的时间,让他自己想明白。
话音未落,霍安还未曾说什么,大金先握住了她的手,晃了晃道:“夫人,您三思啊。”
郭牡丹偏过头,给她使了个眼色,随即又转头,用雾蒙蒙的双眼凝视着男人,恳切道:“安郎,就当我求你,先留下来,好不好?”
男人是想拒绝的,可望着那双水波潋滟的眸子,他想说的话到了舌尖,却怎么也没有办法说出口。
他无声地叹了口气,微微阖眼,一言不发。
郭牡丹见状,知道他是答应了,连忙拭了拭未曾掉下的眼泪,转过了身子。
见女子吩咐身旁的丫鬟收拾箱笼行李,他也不知留在原地该做些什么,于是背着包袱,转头又回了自己的寝屋。
瘦小男子正在屋内等他,见他进屋后又将包袱放下,奇怪道:“公子,不是说要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