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霆说着，将那腰牌上黑色的漆一点点用指腹刮掉，露出了底下一条明黄色的腰线来。
天下能用得到明黄色的地方，屈指可数。
“我原先，刻意逼自己不往这处想，因为如果这样，我就一辈子无法为兄长报仇，可没想到，最后的结果，果然如此。”
霍霆的声音很是平静，如平日说话没有什么区别，若是不看他的手掌的话，还以为他心绪极稳。
那块腰牌，已经被他紧紧握在了掌中，边缘之处嵌进了掌心的血肉里，顺着腰牌，又流下了鲜血。
再开口时，他的声音仿佛从空谷传来，浅浅地萦绕在两人身旁：“不过王爷，你我都知道，其实，我还是有法子，为兄长报仇的。”
听到这话，男子瞳仁一缩，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低声道：“你疯了。”
霍霆逼近了些：“您知道我究竟有没有疯。”
男子顿住了身形，许久后，又叹了口气：“你是我最好的兄弟，一起度过了家中长辈忽略偏心的日子，只是你设身处地地想一想，你会因此，就朝兴国公动手吗？”
霍霆仍旧直视着男子的双眼：“您说错了。我的事是家事，可您的事，是天下大事。”
他没有在逼迫男子，缓缓往后退了一步，与男子保持了距离，朝他行了礼道：“您再思虑思虑，若是您想通了，可随时召见霍某。”
话毕，霍霆直起身子，又朝着适才下来的地方，纵身而上，不过片刻功夫，便没了身影。
男子见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后，也陷入了沉思，许久后，才缓缓擡脚，转身朝御书房的方向而去。
还没行到御书房门口，忽地从一旁闪出一人，拦在了他面前，朝他挑眉笑道：“五弟，父皇这些日子，可看重你啊。”
男子朝来人行了礼，回以一笑：“这都是因为三哥前些日子被父皇委以重任，没了三哥的贴心侍奉，父皇只能短暂地寻旁人来将就将就罢了。”
三王爷笑了笑，朝一旁避了避身子：“你快些去吧，一会儿父皇要找你，知道是我耽搁了你，怕是会朝我发火的。”
二人又假意客气了几句，男子终于重新迈开步子，朝御书房去。
三王爷就在身后默默注视着男子的背影，待男子离远了，他猛地收起脸上笑意，冷哼一声，转身朝另一个方向去。
“一个生母是最低等宫女的，也能和我比？瞧他那模样，像是被父皇看重的吗，我看父皇是厌弃他，又瞧他听话，才放在手边用用。”
三王爷一边说着，一边转了个弯，把五王爷抛之脑后，朝一旁的内监道：“近日政务繁重，差点忘了问你，那郭氏，最近如何了？”
内监连忙道：“按照您吩咐的，奴才一直派人留意着呢，只是那郭氏有些奇怪，这些日子说受了伤，一直闭门不出。”
“受了伤？”三王爷停下脚步：“她还在私宅休养吗？那本王就去瞧瞧她。”
内监的声音小了许多：“不在私宅，现在那处宅院只有两个门房守着，再也不见郭氏去了。”
三王爷皱起了眉：“这般躲着本王啊……”
说着，他又笑了：“既然如此，那本王也效仿一下那戏折子里的男子，夜访佳人吧。”
内监面露迟疑：“王爷，这般，会不会辱没您的身……”
话还没说完，三王爷便偏过头，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见内监立刻闭嘴认错，他才重新露出笑来：“那般绝色无双的美人，怎么能称作辱没呢？良辰美景，美事一件。”
言罢，他换了个方向，朝出宫的角门处急急奔去。
“你还知道回来啊！”
郭牡丹等啊等啊，等得迷迷糊糊地都快睡着了，一听见门闩响动，便从榻上直起了身子，努力瞪大眼睛怒视门口：“不是说好天黑前回来吗？怎么耽搁了这么久，眼下天都要亮了！”
霍霆刚开门进来，闻言在原地僵立着，没有回答她的话，顿了顿才道：“你还没歇息？”
郭牡丹冷哼一声，扬起下巴，尽显娇媚：“锦被太冷，我一个人睡不舒服。”
话音未落，男人便快步朝净房去，不过片刻功夫就盥洗沐浴完了，掀开锦被上了榻。
郭牡丹毫不客气地趴在了他身上，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明日一早告诉我你究竟做什么了。”
男人“嗯”了一声，一动不动地等她闭上双眼，呼吸绵长起来，确认她确实睡熟后，才伸出双臂，想要把她从自己身上抱下去。
刚刚搂住她的身子，男人便蹙了蹙剑眉。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这些日子，她好像沉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