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他已行到了老太君身旁,朝老太君行了一礼道:“老太君,劳烦您今日等本王了。”
言罢,三王爷终于落座,眼神一一扫过厅中诸人,片刻后,笑容渐渐淡去。
已是冬季,可程霁还穿着一身单薄的纱裙,尽显窈窕身姿,她没有留意到男子神情的变化,款步而出,轻拍了一下手掌道:“上菜。”
说着,她行到上首,站在三王爷身旁,亲手侍奉他用膳。
三王爷擡眼瞧了她一眼,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复又垂下眸子,望向自己面前的碗碟,眼神冰冷阴沉。
郭牡丹躲在幕帘后,瞧不清在场诸人神色,只有条不紊地安排着下人上菜撤碟,等着这所谓的家宴快些结束。
好不容易,冷菜热菜都上完了,宴席也到了尾声,那程霁在三王爷跟前鞍前马后地伺候了一整晚,两人挨得比一开始时近了许多,郭牡丹总算松了一口气。
她转头望向身旁的大金,低声道:“可以去请郎中了,让他去露华苑候着。”
大金应是,起身安排一个郭牡丹从老家带来的小丫鬟去唤人后,又行到郭牡丹身旁,将幕帘小小地掀开了一条缝望了一眼,惊喜道:“夫人,要散了。”
郭牡丹也跟着起身往外眺望一眼,见众人已经起身,上首的三王爷也起身了,不由得精神振奋,尤其是当三王爷偏头,朝身旁的程霁温和一笑时,她居然莫名其妙有种庆幸之感。
郭牡丹放下幕帘,朝大金道:“行了,咱们也回去吧。”
她没有发现,就在自己放下幕帘的一瞬间,还没来得及离开上首座位的男子猛地偏过头,朝这边看来,目光幽深。
“夫人,您小心些。”
大金紧紧地扶着郭牡丹的身子,小心翼翼地在庭院间行走。
尽管前方有小丫鬟打着灯笼,但毕竟只能照亮眼前一段不远的路,想着郭牡丹如今可能是双身子的人,大金愈发小心。
高一脚低一脚的,总算行到了露华苑,大金搀着郭牡丹缓步朝里间行去,刚进屋,就瞧见了等在屋中的郎中还有他已经准备好的把脉之物。
大银也上前来,同大金一道扶着郭牡丹坐下,帮她掀起一段衣袖,把雪白的皓腕放置在靠垫上,接着退到一旁,有些忐忑不安地望向郎中。
郭牡丹心中也七上八下的,有了上次的教训,她这次更加谨慎,当郎中把完右手后,主动伸出左手让他把脉,完事儿还问道:“郎中,可需要查查旁的?”
郎中把完两只手,正准备起身收拾自己的东西,听到郭牡丹的话,露出笑容来:“不必查了,夫人脉滑如珠,是喜脉啊。”
郭牡丹愣愣地坐在原处,在大金大银大铜欢喜的笑声中,呆呆地望向自己的小腹。
她……有孩子了?她真的有孩子了?
她擡起手,小心地抚摸了上去,似乎此时已经能感受到孩子的动弹一般,面上溢出一个带着母性的笑容。
“多谢郎中。”
许久后,郭牡丹回过神,手却还放在自己的小腹处舍不得拿走:“今日辛苦您了,日后还多有麻烦您的地方,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说着,她挥了挥手,让大金给郎中奉上一个荷包。
这郎中本就是她重金聘请,为了她生育孩儿之事保驾护航的,见状也不推辞,拿了荷包后,又详细叮嘱了一番孕早期的禁忌事宜,留下两个温补的方子,准备离开露华苑。
可谁知道,郎中刚行到屋门口,正要走时,就听大门门闩声动,紧接着,屋子的门也发出了一声轻响。
下一刻,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毫不避讳地走了进来,在屋中诸人震惊的目光中,朝郭牡丹勾唇一笑:“少夫人,适才在家宴上,怎地没见到你呢。”
这大半夜的,外男毫无声息地进了屋中,怎么瞧都是吓人的事。
在场的丫鬟们立即上前,围在郭牡丹周围,一边护着她,一边怒视着进来的男人。
郭牡丹脸色沉了下来,望向面前的三王爷,沉声道:“三王爷,您这般行状,是否逾矩了?”
三王爷笑得更欢畅了:“逾矩?少夫人身为内宅女子,连续多日夜晚都不在府中,说出去,谁更逾矩?”
郭牡丹心头大震,努力稳住自己的心绪,尽量平静地朝男子道:“三王爷在说什么?民女听不明白。”
“听不明白?”
男子脸上还挂着笑,目光沉沉地朝郭牡丹行进了一步:“你自己做了什么事,你自己知道。本王只是没想到,你居然能有如此胆量,敢在你公婆眼皮子底下,与外男私通。”
郭牡丹冷了脸:“王爷,事关女子清誉,您还是说话谨慎些的好。”
三王爷毫不顾忌地继续上前:“不与外男私通,你怎么会夜夜都不在府里?这点事,大家都看得明白。”
说着,三王爷又凑近了些,低声道:“既然如此,你还不如跟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