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觅
“唉，这一天天的。”
瘦小男子跟着霍霆从正屋内出来，忍不住挫败道：“怎么不但寻秦芍药碰了壁，连寻郭牡丹也寻不到。”
话音未落，一道冷然的目光便从一旁扫来，霍霆瞥了他一眼：“多嘴。”
男子本以为自己声音极低，没想到还是被听见了，立时肃了神色，闭上了嘴。
霍霆见他安静了下来，收回目光，可心中的烦躁却丝毫没有减少，他一言不发地攀紧了随从手臂，往前行了两步，又停了下来，朝那瘦小男子吩咐道：“如今京城中的银楼、绫罗绸缎庄子应当已重新开张，你带上人手，挨个去查，看有哪些店铺曾经把物件卖到过那两处宅子里，若是能寻到线索，必然能查出买货之人的真实身份。”
下属应是，正要带人离开去查之时，又被霍霆唤住：“等等。”
他沉吟一瞬，声音放低了些：“再派人去往全京城的所有熏香铺子，把铺子内所有种类的牡丹花香，全都购上一份，送到府里来。”
熏香？瘦小男子有些迷惑不解，张了张嘴，想开口询问时，霍霆已经转过身子，朝自己院落中去，沉声嘱咐道：“速速去办。”
瘦小男子回过神来，连忙应了命，带着其他属下匆忙上马离去。
“露华苑”的牌匾已经被人摘了下来，却还没来得及换上新的，空置着一大块地方，显得有些奇怪。
霍霆并未擡眼细瞧，他缓步进了院落，看着堆积在角落中的菊花，忍不住蹙了蹙眉。
这些菊花都是他原先精心打理过的，如今也不知道多久没人管过了，随意堆放在院子一角，枝蔓长得横七竖八，全然没有了名贵的模样，加之到了冬季，没了花朵，一眼望去，还以为是什么杂草。
果然是商户女子，庸俗不堪，就算得了这清雅贵菊，也不知珍惜。
可惜他如今身子不便，无法好好照料那些菊花，只能等伤好之后，再寻花匠来一同打理了。
这般想着，男人就着属下行走的步伐，进了屋内。
刚一进屋，男人的脸色就沉了沉，他扫视过与自己离开之时全然不同的屋内装潢，嫌弃之意溢于言表。
明明郭牡丹也是商户女子，这屋内却半分没有一点富贵之气，像是随便从哪个酒楼之中弄了些布帘来，随意挂在屋中，红的、绿的、紫的胡乱搭在一处，俗不可耐，甚至还有股难以形容的劣质脂粉香气，与“秦芍药”喜好的金光耀人完全不同。
想到那个满嘴谎话的女子，男人的眼神瞬间黯淡了下来，不过他很快便垂下眸子，压住了眼中的情绪。
片刻后，男人重新擡眼，他粗粗扫过屋内，实在不愿再看，忍不住偏过头，朝扶住他的随从道：“去客房休息，这屋子，尽快打理出来。”
前妻住过的这屋，他一刻也不想多呆。
“夫人，这些铺子，都要处置掉吗？那您日后要购这些东西，只能去别家，没法从自家铺子里拿了。”
毕竟也精心打理了一段时间，郭兴还是有些舍不得：“如今京城局势刚刚平稳下来，铺子这时候处置掉，价格肯定不会高，可若是再等些时候，那便不一样了。”
“我知道。”郭牡丹轻叹一声，上前挽住郭兴的胳膊：“兴叔，但眼下及时打理掉，才是最好的法子。咱们若是继续要在京城做生意，免不得要用到兴国公府的脸面，可国公爷和国公夫人的余荫，还是得用在关键处。”
郭兴毕竟是跟着郭老爷几十年的老人了，闻言心中清明一片，只轻叹了一声，最后望了铺子一眼，朝郭牡丹道：“夫人放心，我省得的，一定尽快将这些铺子处理掉。”
郭牡丹微笑颔首，顿了顿又道：“还有谭府附近的那处小宅子，您也一道处置了吧，不要留下痕迹。”
郭兴应了，不过还是问了一句：“先前不是说要留下那处吗？怎么，又改变主意了？”
“是啊，变主意了。”说到此处，郭牡丹的语气不由得重了些，很有些咬牙切齿的味，尽管她面上在笑：“原先有想留着的缘由，现在没了，可不得处置了。”
本来还想把那屋子留着，给霍安的牌位一个归宿，让他不至于魂归天地无处可去，可谁知道人家根本没死，还成了五王爷面前的红人，日后的日子，显而易见，只会越来越好。
霍安，霍霆。
她冷哼一声，难怪初见时便觉得他生得有些面熟，那眉眼之间，可不是与自己正头的公公婆婆挂相吗，也是她太粗心，才会犯下这等大错，不过吃一堑长一智，她可不会再粗心大意，给人留下马脚了。
这辈子，无论是秦芍药还是郭牡丹，都与他再无任何瓜葛。
郭兴瞧她脸色，没有继续问下去，转了话头道：“那夫……那以后，我们是不是还是唤回小姐比较好？”